玄玉此时收回目光,转身正对着九歌。九歌愣住,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属下见过公子。”
“为何还会来军营?”
淡淡的一句问的九歌有些不知所以,思索半晌,九歌如实道:“在此之前属下便已投身军营,除了军营,属下想不到其他去处。”
“在此之前?”玄玉淡淡道:“在此之前我并不知你是女的。”
九歌心中一凉,瞬间明白了玄玉的用意,于是不得已下跪道:“公子恕罪,九歌一心从军,绝无二想。”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女子不得参军,你一再藐视军规已是死罪,看在茕羽的面上,我可以饶你这回,你回去收拾收拾,尽快离了军营。”
“可除了军营,属下没有去处。”九歌心中微颤,却仍是放低声音道。
“那是你的事。”玄玉面色清冷:“如果不想节外生枝,明日一早便行离开。”
“为什么?”九歌忍不住抬头,强忍着委屈看向玄玉。
玄玉并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给出几个字:“女子不得参军。”
“不行。”九歌再无法隐忍,心中的不满瞬间盖过了身份的差异,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怒气道:“属下不知犯了何错,公子一再与我为难。”
玄玉面色如常,却不置一词。九歌猛吸一口继续道:
“在将军府,公子说我意图不轨,未免累及将军,属下毅然选择离去。”九歌停顿一下,尽力舒缓自己的情绪道:“如今好容易进了军营,公子又以女子身份相要挟,再次驱逐于我。是,九歌是女子没错,可姬将军亦是女儿身,为何同为女子,姬将军可以驰骋沙场,而属下就不能为国效力?公子要属下离营,可给出的理由太过牵强,恕九歌不能从命。”
玄玉淡淡地看她,深邃的眸子稍稍有了波澜,“你把自己和茕羽相比?”
九歌心中微惊,面上却依旧不服输道:“是,同样是女子,姬将军能做到的,我九歌也定会努力做到。”
“巧言令色,领兵打仗岂是儿戏,你上过几次战场?”
“一次,还赢了。”九歌回的果断,眼神装满了坚定二字。
玄玉似有些意外,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她这股子犟劲倒是和茕羽有些相似,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
“那好,既然你觉得自己能和姬将军比肩,眼下便有一个证明你的机会。”
“什么机会?”九歌有些怀疑地看他,她可不认为他会真的有什么好机会让给自己。
“助微抗琪。”玄玉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你若是想像茕羽一样立足军营,那便凭自己的真本事,给出一条合理的作战方略,我便认了你这女子身份,此后不再干预。如若不能,那便乘早离营,否则,身为本次出征的大将军,我定会将你军法处置。”
九歌面色一沉,果然是个狠角色,看样子,这个不平等条约自己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了,想到此,九歌忍不住开口:
“公子此举,是否有失公允?”九歌看向玄玉:“公子方才的训话属下可是认真听了,天命神受,你让我一个区区凡人拿出一份能和神媲美的战略来,我想,即便是姬将军出马也不一定能办到吧。”
九歌有意强调神意,目的便是想以此证明玄玉的不公,从而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或是降低一些难度,结果,
“若是这样的梦话你都信,又何苦再在此给自己难堪?”玄玉看一眼九歌,神色如常道。
九歌顿时被噎的瞠目结舌,一言难出,自己长这么大,能如此坦然出尔反尔的,他是第一个,那句流传千古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被他活生生提前了若干个朝代。
“若是后悔还来得及。”玄玉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便翩翩然转了身子,末了还不忘提醒道:“半天时间,傍晚时分你来我营中汇报成绩,一个晚上,足以让你收拾行李了。”
九歌木然看着玄玉那飘然出尘的背影渐行渐远,突然有种想一盆凉水泼过去的冲动,他这哪是给人机会,分明是强人所难。看似给了台阶,却高的依然会把人给摔死。
九歌收回目光一脸悲愤,什么不理世事,萧破先前对他的描述犹然在耳,现在想想这萧破也是够简单,和玄玉比起来,他才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幼稚园孩童吧。
这边九歌自顾自的生着闷气,那边龙五咆哮一阵后便气冲冲地向这边走来,狭路相逢勇者胜,气势上,龙五明显高出九歌一成。
龙五原本便憋着一肚子气,此刻却见九歌一个人在路中间跪着,凝重的表情夹杂着汗水反倒营造出一份莫名的虔诚,龙五心中烦闷,忍不住皱眉道:
“你这是在干嘛?大热天地跪在这儿,拜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