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穿透云层,自枝叶间洒落,暖融舒适,令人错觉昨晚那一场惨烈的厮杀似乎不曾发生。
四季轮回、日出日落,大自然的岁月交替亘古不变,又如何懂得人世的生离死别、喜乐忧伤。
狄仁长叹一声,继续说道:“镖局这一行素来讲究以和为贵、息事宁人,绝不会主动挑起事端,所以即便我们明知道被人盯梢,也只是加强防备,处处小心,并未与他们正面冲突。
“三天前,我们途经南昌,夜宿悦来客栈。行镖走货一路上打尖住宿都有固定的店家,以免误入黑店,横生枝节。
“悦来客栈算来与金狮镖局合作已有三十余年,一直未有差池。但即便如此,入住之时,狄某依然吩咐他们在客栈内外再三察看,一切无异方才住下。
“半夜里突然惊醒,狄某察觉有异弹身而起,四下里一打量,临睡前亲上关上的窗户在风中轻晃,房中圆桌旁一道黑影背向着床而坐。
“狄某当时心中暗惊,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练就的警惕,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有所觉察。那人竟能无声无息潜入房中斟茶自饮,二弟、三弟在外室亦丝毫没有察觉,身手实在匪夷所思。
“狄某强压心头震惊,握拳蓄势,朗声问道:‘何方高人深夜造访?金狮镖局狄仁未曾赐教。’
“那人啜了口茶,徐徐说道:‘狄总镖头睡得安稳,老夫不忍惊扰青梦,故而在此静候。丁、宋二位镖头睡意正浓,狄总镖头即便声音再大一些,一时半会也叫不醒他们。’
“狄某听他言语,定然是点了二弟、三弟的睡穴,更知他身手了得,只是他深夜闯入客房,且气定神闲的以背对人,露出空门,实在是自负狂妄之极。
“狄某见如此,心中颇为不快,冷冷说道:‘狄某明晨还要赶路,阁下若只为喝茶而来,请恕狄某不能相陪,请回吧。’
“‘狄总镖头此去眉县,千里迢迢,沿途多少人对你身上的白玉狼雕虎视眈眈,以金狮镖局的实力要将它安全送达,只怕是难于登天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白玉狼雕黑玉狼雕的,狄某并不晓得,阁下只怕是找错人了。’
“那人笑道:‘狄总镖头过虑了,老夫若是志在白玉狼雕,刚才便已经下手,你兄弟三人如何还能安然无恙?不过老夫此番前来倒也确实是为了白玉狼雕。’
“狄某不由得皱眉问道:‘阁下言下之意……’
“那人摆摆手,说道:‘你们离开杭州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这一点想必狄总镖头早已觉察。总镖头不会认为那些人是为你那几车绸缎茶叶而来吧?’
“顿了一下,那人复说道:‘白玉狼雕算来与老夫也有点渊源,此来不为别的,实在是不忍宝物旁落,特地给你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