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见她微笑,却真不知是该笑好还是哭好,因为任何人与冷宫之人见面时间都不能超过一柱香,所以留了几张银票给陆瑰云就回去复命了。
除夕夜。
这或许是陆瑰云这辈子过得最凄凉的一个大年三十了。她拿着太后和胡嬷嬷给的炭火,在院里捡了几些树枝,搭了个简易的灶子。因为太后暗中帮衬,宫人现在每日送来的饭菜是按嫔位给的,所以不至于太差。她就自己生了灶,在屋子的一个小棚下吃年夜饭。
因为过年,许多侍卫们也放假了,因而看守的只剩下了一个叫郭社稷的。她一个人寂寞得很,便出来问郭社稷,要不要一起吃年夜饭。
这是有违规矩的事,郭社稷怕担后果,果断拒绝,随即重新将门关上。
她小声嘟囔,反正都过年了,谁会来管冷宫,这个侍卫真是胆小如鼠。其实,她也只不过是觉得一个人吃年夜饭太冷清,想要添点热闹罢了。
如此一点儿微小的愿望,都没法满足吗。
她这厢正抱怨着,忽然,听到铁门外传来一个童声,叫着娘。
是……是……孟和昶来了!
陆瑰云浑身激动得发颤,连忙走到院门口,看着铁门缓缓而开,儿子那张清俊可爱的小脸就出现在了面前。
“娘!”孟和昶唤了一声,正要跨进院子,却被郭社稷拦住了。
郭社稷提醒道:“小王爷,您不能进这门槛,陆氏也不能出这门槛。你们隔着门也只能见一柱香的时间。”
于是,娘在门槛里头,儿子在门槛外头,紧紧地抱住彼此,中间却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隔开。
“昶儿,现在正是吃年夜饭的时候,你……你不应该在干清宫吃年夜饭吗?”
“我想娘了,偷偷跑出来的。”孟和昶一边说,一边揉了揉眼睛。
孟和昶这家伙是个死要面子的主儿,除了婴儿时期,她几乎从来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儿子的伤心牵引着娘的伤心,陆瑰云慌了,连忙用袖子去给儿子擦眼泪,哄他道:“娘很好,你不用担心。别哭啊,我儿子从来不哭的。”
“娘,父皇……父皇不让我来见您,我今日借口吃坏肚子去如厕,趁着过年没人看管才跑来的……”孟和昶的暖和的小手抚上陆瑰云的脸,哭得一抽一抽,“我真的好想您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