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孟世端心不在焉地回应道,拿着茶碗啜饮了一口,没想到这茶太烫,顿时手一松,打在了地上。
哐啷
茶碗碎了。
永信连忙带着两三个宫人上前收拾碎片。孟世端不好意思地道:“臣弟御前失仪了,皇兄恕罪。”
“小事罢了,兄弟之间自是无妨。”皇帝看他怏怏不乐的样子,再看他脸上那块疤,问道:“怎么?还在想那婆娘的事?”
孟世端被皇帝言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下了头,毫无平嬉皮笑脸的作派。
“朕问你,这些年她如何待你?”
孟世端叹了口气:“非打即骂。不过臣弟已经习惯了。”
“三弟啊,你可是先皇的血脉,朕的亲弟,怎么能容忍她这般打骂羞辱?”皇帝冷哼一声,“若是有人敢这样对朕,朕早就一条白绫赐死了。”
后宫有那么多美人争着伺候讨好皇帝,对他无不臣服恭敬。所以他自然不懂孟世端的难处。
起先少年时,是孟世端先喜欢上的范氏。那时还是三皇子的孟世端常常喜欢骑马出去郊游,一次偶然,遇到了遭遇抢劫的范氏。她当时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以一人之力,对付一个劫匪,竟然生生将那劫匪打退。
这个女人,和他见过的宫中卑躬屈膝的女人完全不同。她姿矫健,英姿飒爽,眼睛满是骄傲自信的神采,让年少的他怦然心动。
到时不顾先皇的反对,他执意一心求娶范氏,还因此与先皇吵过几次。
范氏虽出世家,但门楣不高,加上她喜欢舞刀弄剑的,与皇家的人合不来,所以除了必要时候,很少和皇亲贵族打交道。包括皇帝在内的皇家人也不待见她。
后来渐渐地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又有了一双儿女后,孟世端才发现范氏脾气的确不好。有时他回府晚了,她就疑神疑鬼,怀疑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厮混,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久而久之,孟世端把委屈都攒在心里头。这次救驾进京后,他不愿立刻回蜀,也是想在京城多逗留逗留,好好放松一下。没想到,去青楼喝花酒时,还没来得及出轨就被抓了个现行。
皇帝听弟弟诉说这些年的遭遇,对那范氏更是愤恨不已,拍案道:“此等蛮横泼妇,岂堪做王妃!朕看还不如赐死,干脆利落!来人!”
侍立门外的侍卫应了个是,进门领命。
皇帝沉声下令:“赐范氏鸩酒!令她即刻自裁!”
“皇……皇兄!”孟世端连忙走下座位,拦住侍卫,转头对皇帝急道,“不可!不可!”
皇帝眼中掩饰不住的杀意,皱眉道:“有何不可?杀了她,你还怕找不到新的王妃?三品以上的官家小姐任你挑!”
“一夫妻百恩啊皇上!”孟世端扑通跪倒在地,叩头向上求道,“即便她不做臣弟的王妃,也求皇上留她一命!”
皇帝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弟弟,叹了口气。片刻后,亲自扶他起。
“三弟,你这是何苦呢?”
“皇兄,臣弟……臣弟做不到……”孟世端忽然浑一颤,狠了狠心道,“既然如此,不如……就休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