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斗蛐蛐儿,又称“打油奏”,是金陵城里一年一度的盛事。全城的老少爷们,不管养不养蛐蛐儿,也不管懂不懂行,都跑来夫子庙凑闹,人来人往,议论纷纷。
“你猜今年谁能赢得头筹?”
“那肯定得是骆少爷的‘常胜将军’啊!我和你说,他家那只是‘珍珠头’,成色又好,整个金陵城里也没有第二只了。”
“其实上次木家二少爷的‘油葫芦’也不错,要不是骆少爷那只将军太厉害,唉!”
这些聊天的人都是斗蛐蛐儿赛事的常客,有的是和木以南一样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但更多的还是来看闹的。
有个人说:“木家二少爷的‘油葫芦’没了,他今年应该就没戏了吧!”
这话正好被一旁的木以南和无心听见了,无心憋笑,木以南抱着怀里的象牙鎏金小笼子,不屑道:“一会儿我的寿星一出场,保管让他们眼睛珠子掉到地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那种胜利的光明,以及流露出的无限自信与霸气,让无心瞬间觉得他怀里的那并不是只人间的蛐蛐儿,而是什么如来宝上的什么得道了的蛐蛐儿似的。
不过,听二少爷说过,这只寿星头的蛐蛐儿似乎真的很难得,是那种最最名贵凶猛的品种,要打赢凡夫俗蛐的确不在话下。
自信是会感染的。无心也开始觉得他们这只“寿星”天下第一,必胜无疑了。
比赛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斗蛐蛐用的是打擂台的方法,由上届赢家骆少爷守擂,不少挑战者前来攻擂,旁边还有个播报战况的主持之人。
双方将俩蛐蛐儿放进了一只比赛专用的精巧锦盆之中,让它们互相对峙,然后主持之人便以草撩拨,使其相互搏斗。直到斗得一只败阵逃走为止。这时赢了的蛐蛐儿就会鼓翅长鸣,而斗败了的自然就垂头丧气,一蹶不振了。
待赛果一出,那主持之人便会立刻将红色小旗插在获胜方这侧。
今年的斗蛐蛐儿比赛很是精彩,而且蛐蛐儿的总体水平比去年高得多,大家都拿出了看家蛐蛐儿。有的人甚至不惜远路去那种罕有人至的荒野之地,只为求得一只上品。
不过骆少爷家闻名的那只长着“珍珠头”的“青黑将军”仍然发挥稳健,雄风仍在,几番激烈的斗争后,守住了擂主的地位。骆少爷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木以南坐不住了:“去年就是他害死了我的油葫芦!我要去报仇!”
无心却一把拉住他,摇头笑道:“别介,咱们最厉害,应该压轴才是。你别沉不住气,先看看再说。”
木以南想了想,觉得这话似乎有点道理,又坐了回去,转头见无心看得比赛看得入神,好像很投入的样子,有些好笑地道:“你不是一直说本少爷玩蛐蛐儿是不学无术吗?你不是很瞧不上吗?怎么现在看得这么起劲?”
一阵秋雨才过,空气凉爽舒服,无心突然没了平的剑拔弩张,而是愣愣地道:“我剩下的子也不多了,像这样开心开心多好。天天子曰子曰的,我也累啊。”
木以南一副跌破眼镜的表,原来她也会觉得那些经书累吗?他还以为像她这种人,就天天啃论语做学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