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纱帘看不清楚周氏的脸,却看得见,她扯出帕子拭泪的动作,还有一抖一抖的双肩,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皇帝心一软:“朕不进去了,你别哭了,再没几日就临盆了,伤着胎气怎么办?”
不过听周氏哭得这么有劲,身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宫人搬来一把座椅,请皇帝坐了。帘后的周贵人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起了身,也坐上了座儿。
夫与妾对坐,正当间儿却隔着一层帘子,不免有些古怪。
有宫女来上茶,皇帝把茶盏推到一边,似乎有些烦躁。
“你说,为何出门不让永明他们跟着?”
“臣妾只想透个气,哪里想得到,会被那畜牲……”又是一阵呜咽,娇弱得惹人可怜。
皇帝一晒:“不过是只猫罢了,又不是老虎,怎么就把你扑倒在地?还吓成这样。”
周贵人噘嘴道:“皇上您又没有怀过身子,哪里知道臣妾有多不容易。”
皇帝:……
周贵人擦了一把眼泪,目光中透着些许期待,只是话音如常:“是不是太子爷和您说了什么,您才这么质疑臣妾?”
皇帝意识到,哪里似乎不对:“这猫是瑰云母亲养的,羽儿应该不知情吧。”
“怎么可能?这猫就是太子爷送给知府夫人的!”周贵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间隔。
说完她自己也一愣,慌忙找补:“臣妾也是受伤之后才知道的。”
皇帝更确定了,这女人一定是心怀鬼胎。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你的意思是太子要害你?”
周贵人垂首望向小腹,舔了舔嘴唇,不满道:“臣妾怀孩子这么许久,太子爷连贺礼都未曾送过,这次他的猫放着别人不挠,偏偏来惊吓臣妾……”
唰——唰——
她话未说完,面前帘子蓦然被人一揭,猝不及防。
女人的瞳孔顿时放大,惊恐无状,美色荡然无存:“皇……皇上?”
皇帝未言语,铁青着脸,伸手轻轻碰了碰她脸上的那块疤痕。
好一块疤痕啊,没有任何凸起的手感。
因为它完完全全,就是画上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气得脸色铁青。
若非她现在怀着身孕,他早就一巴掌过去了。
周贵人知道,他什么都明白了。扑通一声跪地求饶,这次哭得发自真心。
皇帝只觉得嫌恶。
黄夫人进宗人府的第三日上午,终于等来了皇帝的赦免诏书,诏书上说此事乃是意外,念在黄氏无心之过,以及陆龟年为官多年的苦劳上,免去黄氏死罪,只褫夺其诰命,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