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布衣谁比数,反锁衡门守环堵。”
“老夫不出长蓬蒿,稚子无忧走风雨。”
“雨声飕飕催早寒,胡雁翅湿高飞难。”
“秋来未曾见白日,泥污后土何时干。”
略带几分愁思的《秋雨叹》被秋风吹拂,缓缓飘出酒楼小窗,又被绵绵秋雨冲散,洒落在江陵府大街之上;一名四十岁出头的高大儒生落寞的倚着窗际自斟自饮,对面一位儒雅老者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成了一声轻叹,儒生听到老者的叹息,只是自嘲的笑了笑,猛的将手中的‘状元红’灌入口中,还来不及咽下,忽地目光一滞,空荡荡的大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队白衣白袍的送葬队伍。
儒雅老者随着儒生的目光看去,又是一叹,只是这声叹息中却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悲痛,儒生先是一愣,随即转身定定的看着老者,心想:“还从未见过恩师如此感伤,这出殡之人莫不是恩师的什么亲朋好友?”
这时候,酒楼中的其他人也看到了大街上的送葬队伍,纷纷冲出酒楼,静静的站在雨中观望着队伍中的一口寿棺;几名随身带着刀剑的江湖豪客脱下外衣,换上随身携带的丧服,默默的加入到队伍之中。
儒生见此情景,暗道:“江陵府位处大宋疆域中心地带,来往交通极为便利,故而在城中住着许多达官贵人,想这出殡之人生前必定身份显赫,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冒雨为他送行?”眼见送葬队伍渐渐远去,街道两旁不时有人加入队伍,片刻间已有千余人,大街上白花花的一片,却听不到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联想到自己满腹经纶,科考这许多年,仍然是一介布衣,这回再次名落孙山,回到家乡之时,只有恩师一人前来相迎,儒生心中一片冰凉,倒满了一杯酒,遥遥向寿棺敬了一杯。
儒生环顾四周,见此时酒楼中只剩下了他和老者二人,不禁叹道:“以前只在书中读见过‘万人空巷’一词,不想今日却真的见到了,当真是荣耀万分,倘若我死后能有这人一半的风光,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只可惜我章某人福薄,科举屡屡不中,终究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