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选了坏消息?”
“当然是坏消息了,逼着我把事情安排了个遍,昨晚差点就回不来了。”
婉儿调笑得朝王伦眨眨眼:“我听内侍说你回来了,但是和几位相公在商讨大事,就没等你,不过澡堂的师傅给你安排好了,怎么样?”
王伦用汤匙一指婉儿,“妳说呢?我说怎么宫女们一个个大晚上那么精神,差点没把持住。”
婉儿却没有笑,肃然道:“奴家无意…”
女人心海底针,嘴上说着不在意,怎么可能,程婉儿又是从小失母,家境不好,但她爹,奶公奶娘可是百般爱护,该给女儿的一点都没缺过,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怎么行,况且在本朝,虽然是一妻多妾,妻的地位可是不容挑战的,诰命夫人只会给正妻,所以在女子的观念里,做妻和妾是完全不同的,有的挑,绝对要做正室。
婉儿的危机感来的没理由,王伦只能爱抚的拍拍她的小脸:“快点吃饭,我带妳出去玩。”
寒冬萧瑟,虽然挂着大太阳,可被风一吹只剩下冷了。要是有玻璃多好,不用透明的,茶色的就行,王伦也算看过珍宝的人了,市面上烧制出来的不透明远没有瓷器好用,所以被淘汰了,高丽水晶倒是有一些,打磨太费人工,打磨一些小的镜片都难,现在只能住着高成本的地龙,靠着周围焐热中间的内室取暖,不冷不呛。
“天气虽转冷,但日头上出来透透风还是好的。”王伦紧了紧自己兜帽,栗色的皮毛大氅泛起波浪,程婉儿一身白色狐皮氅,把脸深深埋在毛皮堆里,双手拢在袖子里瞅着王伦,左右各一彩女小心地扶着她。
园子里转了一圈,回到热烘烘的寝宫,王伦连着三个喷嚏把婉儿逗笑了。
“昨夜回来就觉得这地龙太热了,一进一出连我都承受不住,玲儿,去叫烧火的别烧这么热,燥热出火气来。”玲儿听了吩咐轻盈盈转身出去。
“你那护卫焦挺亲自吩咐的,宫人们哪敢怠慢,一会儿成太医该过来问诊了。”
“说起焦挺,昨夜也就罢了,这都大白天了也没见着人?”
婉儿未说话先掩面欢笑,“这不大嫂值昼,焦挺值夜吗,白天睡大觉呢,昨夜没看见,莫不是又在给娃儿换尿布喂奶?”
王伦脑补一下,憨憨的焦挺手忙脚乱的给娃儿换尿布,一不小心被尿的满身都是,想想都好笑:“小玲也是孑然一身,林家老少还忙着照顾自家孩儿,怎么就不找个奶娘帮忙照看着?”
“这可要恁亲自去问,我可做不了人家的主。”婉儿缓缓觉得适应了屋内的温度,这才开始脱去厚重的外衣,王伦起身帮忙,顺便耳语几句。
成湘迪在外屋坐了足足跟王伦聊了一注香,这才肯进内室给程婉儿把脉,查看片刻,对二人点点头,告诫二人小心安胎,最好的话分房睡,最后还把目光停留在王伦身上。
王伦不好意思得把成太医送走,这才放下心来,回来看着程婉儿靠着垫子做起女红来:“婉儿,这些费神的东西就先不要做了,写写字…啊,墨里有东西也不太好,不如看看书?找人下下棋?”
“王郎,你今天没有事做吗?”婉儿被趴在眼前的王伦挡住了光,不满道。
“我这专门回来陪妳,妳倒不满意了?”
“有么?可我有了身孕,成太医的嘱咐你也听到了,不能大喜大怒大悲,也不能和彩女们玩闹,只能自己一个人养神,想想这样的日子还有好几个月,唉…”
王伦感受到了婉儿没说出的失落,他是知道原因的,自己是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儿,可空荡荡的皇宫里,婉儿是无所寄托的,自己回来会让婉儿高兴,但是人在身边却不得不保持距离,把一切激动的幻想生生压住。
“那好吧,我也陪妳。”王伦抄了椅子坐在婉儿身旁,假装翻开一本杂书翻看,“我临走托妳照看女工工坊的事,现在是个什么进展了?”王伦没听见婉儿的回答,转头一看却见婉儿面颊绯红。
“婉儿,妳又在联想什么什么?我不就问个女工工坊的事?”
婉儿轻啐一口道:“问你的韩亲卫去,休要问我。”
“哎哟,什么个情况?”王伦知道韩世忠算是有前科的,有那么一些好色的基因,这几年是自己看管的紧,可不代表这小子自己不会去找乐子,这次把女工工坊的事托付给梁红玉,韩世忠辅助,如果再闹出个丑事,自己都没脸了。
“妳都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给我说说,我要及时斩断苗头。”
婉儿挣扎不开被王伦攥紧的双手,气鼓鼓的低头不理他,王伦愈加奇怪了,一种莫名的异样感钻进脑子里,只出现一秒,就被王伦抓了出来,轻轻放开程婉儿,传来侍卫:带我去见焦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