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他博士毕业的第三年,他还只是郦京大学历史系的一名小讲师,但是钻研易经已有五年,在这个领域也算小有名气。那时候,汪逐月——也就是沈韵如——在郦京大学念大三,英语系。
郦京大学那么大,骆怀谷和汪逐月本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但是那年,汪逐月开始去骆怀谷任课的教室,听他讲课。
到骆怀谷的课堂上听课的学生很多,有的是因为他讲课时轻松幽默又不失大雅的风格,有的则是因为知道他能掐会算,慕名而来。所以,汪逐月,只是无数个想听他课的学生之一,他当时并没有在意。
那天课间休息时,骆怀谷看到一个女孩朝讲台上走来,女孩身穿白色长裙,乌黑的直发一直披到腰间,眉眼精致得不像凡间的人。这学生好像不是这个班的?
“骆老师,您好,我是英语系的,慕名来听您的课。”她声音很好听,像一股温润的细流,流进人的心里。
“谢谢这位同学支持,”骆怀谷说,“你有什么问题吗?”课间请教问题的学生不少,可是这么漂亮的,骆怀谷还是第一次见到。
汪逐月身子前倾,靠近骆怀谷耳边说:“我叫汪逐月,想拜您为师。”
“我本来就是学校的老师,这拜师二字从何说起?”
“老师,我想跟您学占卜。”汪逐月压低了声音。
骆怀谷一愣,课间问卦的学生不少,拜师学卦的,她是第一个。
“为什么想学?”骆怀谷问。
“这个,可以不说吗?”
“可以,我本来也无意收徒。”骆怀谷说。
汪逐月有点急:“老师,您就收下我吧,我真的真的非常需要学这个。”
骆怀谷不为所动:“学这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任汪逐月百般请求,骆怀谷终究没有答应,很快上课铃响,汪逐月只能无奈地退回座位。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会到骆怀谷的课堂上蹭课,课间偶尔会有些小问题请教骆怀谷,但是不再提拜师的事。时间长了,倒也给骆怀谷留下不错的印象。
听到这里,天妍忍不住插了一句:“一个大美女每天在你眼前晃,老爸你不动心也不可能啊。”
骆怀谷没有生气,只是继续陈述当时的情形。
有一天他照常到教室上课时,汪逐月没有来。这本来不是一件大事,但是骆怀谷居然有点小失落。两节小课中间的休息时间,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按照当时的时间随手起了个卦。
一占卜,他有点吃惊,汪逐月遇到了麻烦,而且这个麻烦当中,汪逐月是主动出击方。
这事蹊跷,按常理判断,可以说是汪逐月自己“作”,自找麻烦。但是,刚才已经说了,她蹭课的这些天,给骆怀谷留下的印象不错,总归让骆怀谷有些担心。
那时候通讯不像现在这般发达,没有手机,更没有qq微信类的即时联络工具,骆怀谷正苦于联系不上汪逐月时,她来了。
头发有点凌乱,脸上尤有泪痕。因为已经开始上第二节课了,骆怀谷没法去问她,只能继续把课上完,然后在下课放学时破天荒说了一句:“汪逐月同学,留一下。”
学生们都散去了,教室只剩下他和汪逐月两个人。骆怀谷走到她面前直接问:“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汪逐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你说,有没有人的心是黑的?”
骆怀谷一惊:“什么意思?”
坐在座位上的汪逐月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为什么命运对我如此残忍?我要杀了他!”
骆怀谷被她吓了一大跳,想推开她,但是她死死地抱着,骆怀谷又不忍心用大力气,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肩,温和地说:“你不要哭,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不,”她抬起泪眼,“谁都帮不了我,我一定要杀了他,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