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少彧目光微沉,只见一位端着食案的少女,摇拽聘婷身姿而来。
这少女梳垂发髻,身着一袭淡蓝色云裳,面里透红,吹弹可破,肌肤似雪玉一般,晶莹无暇。
“公子,汤浴已经备好。”
少女将手上的食案放置在身前的梨木桌案上,垂下青葱玉指,低声糯糯。
“嗯……”
荀少彧微微点头示意,看向桌上的食案一眼,随即目光又沉浸在武谱之中,似醉似痴。
此时已经是亥时,大约是二十四小时制的夜间二十一时左右,正是月上正中的时刻。
所以此时应该是宵夜,食案上只盛放着几小盅清汤,还有一小碟糕点。
这些盅器,分量很小,只有几口的量,但恰恰能养胃滋脾,心思细腻。
且每一小盅内,盛放的清汤,不尽相同,口味各异,都是花大心思熬制,也添加了许多名贵药材,药性很足。
只是一般药性对于温度的要求,也更为严苛。
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多一刻不合适,少一刻也不合适。
必须趁着温度适中的时候入口,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药性作用。
少女看着荀少彧又将目光投向手上武谱,明眸善睐,吐气如兰。
“公子……你要是再不用膳,这微凉后,药性就不好用了!”
“这药可是婢子,熬制了三个时辰,才得这么几小盅……公子……”
看见荀少彧似乎无动于衷,少女娇嗔着,娇憨的面庞透着红润。
这少女软糯的娇音,实在是让荀少彧颇感无力招架。
虽然他此时才十一岁,但说实话,宫廷之中本来就早熟,男女之事荀少彧虽不是个中老手,但也不是望而却步的懵懂萌新,
“你啊……好了,好了,珠儿…”
荀少彧眸光流转,似乎宠溺一般看着少女。
这少女娇媚的色彩,似乎将这书房都恍惚遮耀了一丝。
荀少彧轻生嘱咐道“你先下去,调试一会儿浴汤的水温。我稍后用过药膳,再过去泡浴。”
他的语气极为轻柔,似如春风化雨一般。
让绿珠的俏脸,也仿佛是染上了少许嫣红。
“公子……”
似乎羞涩,少女娇嗔软糯的话音,满满的甜腻。
不过既然荀少彧如此说了,绿珠作为侍婢,虽然极受宠爱,但也不敢真正违抗公子。
作为仆从的本分,可不是那么好逾越的!
故而她依旧用着软软糯糯的声音,说着:“那公子可要快些哦……”
这语气中,分明带着暧昧的气息。
而荀少彧则是嘴角带着笑意,伸手将一小盅汤膳端出。
一枚精致的汤匙垫着一卷丝绸,他轻轻的拿出汤匙,用丝绸轻轻搽拭后,用汤匙小口小口的品着药膳。
绿珠涟漪晶莹的眼睛,似水波荡漾,十三四岁的年纪,就风情初显。
似是不舍般,一步三回头渐渐向着内寝的方向走去。
荀少彧品着齿间的甘甜,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
眸子间的温情脉脉,随着绿珠的身影远去,而渐渐消退。
“真是厉害啊……五六年了,也没有见到一丝破绽……渍渍……真是厉害啊!”
“……可见也是下了不少真功夫的!”
荀少彧品着汤膳,似是汲取着汤中的甜美滋味。
真当他不知道么!
这深庭上上下下,哪一处没有吕国夫人的耳目?
这婢女从他五六岁记事的时候,就是他的贴身侍婢。
看似娇憨可人,实际上谁又知道,这是否是嫡母夫人的暗子?
不过,他也不在乎!
这也是必然……在这深庭之中,不但是后庭中的尔虞我诈,就是侍婢与侍婢之间,内侍与内侍之中,又何尝不是勾心斗角。
真正的‘白莲花’,可不存在与宫庭内。
“汤果然还是那个‘汤’,里面的‘料’,也平衡的愈发不错了。真是多一丝太多,少一厘亦不足!”
荀少彧的眸光,越发冷戾。
他看着清澈见底的汤膳,一匙一匙慢慢的品着滋味。
好歹也是‘盛情’难却,自从他习武开始,每一晚必然会来上几小盅汤,真是让他难以拒绝啊!
“情意深重,难辨真伪啊!”
荀少彧嘿然一笑,唇舌间的滋味,也冲不淡他心中的危机感。
深庭之内步步杀机,谁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一件‘小事’,就会有杀身之祸。
难得糊涂!
这四字中的精妙,就足以让人品味一生,荀少彧如今是不糊涂也不行。
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难料,谁又知道未来如何呢?
虽然过了中二的心理年龄,但是那一面昆仑石镜子,依旧给予了他无穷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