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扉望见两人对坐席上,一人一碗别无他物吃得寂然无声,唯有烛火在当中的小几上跳跃不止,勾勒出一个眉眼低垂,一个身影萧瑟。
昱音仿佛耳边又响起魁玉在病中含糊不清的梦呓,眼前的光景哪里还有让他敲门的理由。
转身看见小栾和一个兵勇带着大包小包正向这边过来,他迎上去将两人一并拦回,安静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魁玉脸上的泪痕尤在,左隐终于勉强稳住了脏腑内的逆流,开口才不至于露出破绽:“不喜欢这味道吗?”
永远是否定的问法,压抑着真心反而表露无遗,魁玉应道:“酒气太重。”
“哦忘了你不能喝酒,抱歉。”他绝口不提蛊射之事,语气倒是温和得有些疏离了。
“谁说我不能喝酒的?”她无端又带着几分怒意:“又是谁说我不喜欢这味道的?你以为很了解我么?”手指微颤,探过去收两只瓷碗。也是奇怪,明明火气很大此刻却像猫被提住了脖颈,忽然悬在半空一顿,她看到碗里未尽的血迹。
左隐把碗按下,他的眼里像是关着一对躁动不安的黑鸟,望着她的时候飞了起来,遮天蔽日:“你要的自由已经还你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去哪?”
“随便哪里,只要离开普罗国。”他似已打定了主意。
“离开?莫忘了我是为了什么才来的这大荒落。”
左隐道:“我没忘。你不是问我之前的任务是什么吗,我的任务就是冒充国师手下的死士行刺大都统,尽快挑起普罗国的内战。一旦战争爆发,这里的局面根本不是大荒落能加以控制和干涉的,留下来只有危险。再者说,你还要回中原寻找你母亲的下落吧。不用担心我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从现在开始调集真气修复,再过十几日便能恢复如初。”
“你拜师的事,都不作数了吗?”
“也许越早离开反而越少牵连。”
“救命之恩你要用什么报答,用钱吗?”魁玉压着火气问了一句。
“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也好。”左隐没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不欠人情,这是他一直以来被灌输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