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弦仍未离开听枫阁,此时正批阅各级地方奏上来的奏文,央月匆忙走上前去,“殿下,大王宣你进宫一趟。”
“知道什么事吗?”
央月摇头,“这属下不知。不过……祈侯殿下刚刚也入宫了!”
容弦放下了手上卷疏,含笑点头淡淡道,“走吧!”
央月随于容弦身后离开听枫阁,径直出了府。而世子的专属坐骑千里玲珑已经牵到了府门前等候,容弦快步翻身上马,轻喝一声便朝王宫而去,两个护卫紧随于后。
其实世子府距王宫不足半个时辰的距离,何况以世子的身份,更该是乘金辇马车之人,只是由于容弦自十五岁随大将军穆显出战一次,此后多年也数次随军征战沙场,所以他不喜马车,骑马于他反而更适合。
普朔国四海之内,能有权将马骑入宫门的,也唯当朝世子一人,哪怕二公子祈侯容戟或者三公子文阳君容澈也都不行。
“……好厉害哇……”
声音虽然极微,但要引起央月的警觉已经绰绰有余,而且世子府昔日从来没有小孩子,不必想也知道是谁了。
央月转身朝府门右侧的红楠柱后走去,她所料果然不错。
央月在青翎身后站定,含笑眯眼,轻声笑问道,“翎儿姑娘,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有看到弦哥哥,飞一下就骑着一条白马出去了,好厉害耶……”依旧保持着偷看姿势的青翎完全没发现刚刚还在她视线里的央月已经不见。
“可是翎儿姑娘,马应该是讲一匹的吧!”
青翎恍然大悟,立刻笑着转过来,附和道,“对,就是就是……”话还未说完便顿时卡住了。
因为她看到来央月,还有央月面上似笑非笑的眼眸。
青翎虽然性子顽,却是有些怕央月的,因为她好像从来不笑,眼神也冷冷的,腰间还总佩着一柄长剑。
恰时青洛匆匆从晚苑赶过来,看见青翎正在府门前,表情像是做了贼一般,旁边还有央月,她连忙走过去,“央月姐姐,翎儿她……”
央月收起来笑意,神色无澜,声音淡淡,“带她回去吧!府里去哪里你们都自由,但是没有允许,不能出府。”
青洛礼貌低头应是,而后便牵着青翎回了她们居住的晚苑。
“……姐姐,我刚刚看到弦哥哥骑马出去了,弦哥哥不仅长得真好看,骑马更好看!”青翎憨嘻嘻的笑着,眼中还不乏得意之色。
“刚才还说要赖人府上一辈子,现在就改口说好话了!让你不随便乱跑你也不听!”青洛沉着脸色训道。
“那、那……翎儿下次一定不会了嘛!”青翎假装委屈,一副可怜兮兮表情都看着地上。
青洛火大了,“你还敢有下——”话还没说完,对上青翎漂亮的小脸上委屈可怜的眼神,青洛心里咯噔一下,就软下来了。
但是青洛还是强冷着脸继续道,“你自己说的,不会有下次了,再有的话,看姐姐不好好收拾你!”
青翎连忙低头应是,态度可谓诚恳无比。
但是要是看到她此时低着的脸上的正得意偷笑,任谁都知道她明明就是在应付。
其实她哪是在认错,她是在心里盘算着下次要去哪儿一定不要让姐姐知道,也不要让那个看着凶凶的央月姐姐知道,谁都别想知道。
对,就是这样,看你们拿我怎么着!
“咳咳咳,咳……翎儿,笑够了吗?”青洛正弯腰侧身看着青翎的低得夸张,笑得更夸张脸。
青翎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小脸一下僵住。
然而此时该青洛笑了,从背后缓缓拿出一卷竹简,温柔地放在了青翎的手中,“五十遍,晚上我检查!”
然后完全忽视青翎快哭出来的忧伤眼神,自顾自坐到庭中石桌前,拿出另一卷慢慢看着。
这下青翎小姑娘算是明白了,想在那么精明的姐姐那里讨好处,是要等下辈子了!
青翎垮着脸不情不愿的去房间里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坐到青洛的旁边,边磨墨边偷观察着青洛的脸色,然后慢慢拖拖的边抄边读起来。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
…………
朔威王身着朱红蚕丝勾芡黑色锦袍随意侧于王座之上,虽因常年过度劳累而白发早生,却是威严依旧,半分不减盛年时。
威王将一卷奏疏递给贴身胡公公,胡公公便明白地将奏疏下呈给已花甲之年,鬓发微霜首辅老大臣于世初。
“这是南岭官铢地下坊私铸案的查实奏疏,于卿,这案子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