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理抓起桌子上的几张纸冲出门一把拽住了要上车的方律师,声音根本就压不住,“你别驴我啊,这么大的事是说造假就造假的吗?”
旁边的路人诡异的看了他俩一眼,方律师很是不满的拉开车门,“上车说。”
别理嗖一下就钻进去坐在副驾驶,生怕这人一不留神就跑了,“既然是假的,那我刚才签的字就不能算数,谁知道你是不是律师啊?”
别理被耍的一肚子火,拉着脸就去拽方律师的文件袋。
“这是我的名片。”方律师从前面小盒子里掏出来一张递给别理,和她兜里揣的那张一样。
“我在明诚律师事务所,你可以打电话去问。”方律师脸色和缓了一些,毕竟自己用了不入流的手段,要是被告到律协对他没好处。
方温琪叹气,“除了亲子鉴定,剩下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元永新失踪的女儿,和元永芳的dna坚定也证明你们确实有血缘关系,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是元永新先生去世之前委托我替他办理遗产相关事宜,第一继承人就是你,之后才是元永芳。”
方温琪把文件夹扔给她,里头果然有她和元永芳的dna鉴定。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假的。”别理捏得紧紧的,抬头紧紧地盯着他。
“不相信我你就重新申请司法鉴定,再做一次。”
他皱着眉,这案子在他手里有半年了,一开始以为只是简单的遗产房产继承,没想到能复杂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因为元永芳的dna鉴定没有元永新的有说服力,所以才出此下策。
别理默默无言,“既然我都失踪二十来年了,为什么不按照遗嘱,把房子留给第二继承人?”
方温琪咳了一声,说:“主要是元永芳不肯要,指明要把房子给你。”
怪事了哎,事出反常必有妖。别理拉车门要走,房子爱谁要谁要,她是不敢接。
车门没打开,车子咯噔一下冲了出去。
“你干什么!”
“去房产局,你已经签过字了,现在去把手续都办齐,你马上就可以住,不用再找房子,据说你现在租的房子到期了?”
别理想反驳,想喷他一脸,但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打起架来,最后同归于尽谁也没有胜出,只好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又闭上。
对,没错,她现在确实需要房子,宾馆酒店住不起,再租一个靠谱的房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好的。
馅饼掉在手里,是接着还是扔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方温琪就一路带着她进去房产局,熟门熟路的跟一个短头发的女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别理跑去领表签字。
整个过程,她懵逼且纠结的。
最后要各种手续费的时候,别理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银行卡,说什么也不愿意,大别墅还没看见影子,可这钱可是实实在在的。
“三万!大哥这可是三万!不是两块。”
别理差点当场蹦起来打一架,被旁边的盖章的人拦住了,哭笑不得的劝她,“这三万手续费和税费是按照房产价值比例算的,你现在交三万,领到手里的可是几百万的别墅。”
房产局里应该不会有人联合起来诈骗,别理在三万和几百万之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交出了自己的银行卡。
手续全都办完之后,别理拿到了一串钥匙和几张证明,站在房产局门口竟然一点也没有成为大富翁的欣喜激动。
“你……是因为元先生去世了不高兴?”
别理愁眉苦脸,一脸怔忪的摇头,“我在想,我啥时候能再挣三万块钱。”
其实也不是钱的缘故,还有现在突如其来的身份和遗产,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一点头绪。
方温琪多嘴问她,“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别理深深的叹了口气,“三百。”
衣食住行原本都可以低端的满足一下,现在住变得高端了,别的就岌岌可危,这就是能量守恒啊!别理像个落魄的哲人一样,迎风一边哆嗦一边一波三折的叹了口气。
方温琪无语了片刻,难得发了一回善心,“我先给你垫点吧。”
“不用了。”别理缩着肩膀沮丧的说:“能蹭你的车回家不?”
房东阿姨已经把晚饭都准备好了,把佛像和她老头子遗像前的贡品盘子都换了一遍,扭头看见别理进来就招呼道:“来吃饭呀。”
“哎,好。”
老太太一个人也把屋里撑得全都是人气儿,饭桌上还跟别理东拉西扯的聊天,一个话题能翻来覆去的聊个三五分钟,别理心不在焉的只是点头。
“心情不好啊?”老太太放下筷子试探的问了一句,手指在桌上摩挲着。
别理一瞅就知道她想什么呢,硬是挤出了一个笑说:“没有,我房子已经找好了,一会儿就能搬过去。”
老太太松了口气,她就剩一个年近三十的儿子,明天就回来,家里也只有两个卧室,实在也是没有别的空房间了,“他明天中午才能回来,你早上再搬也可以的,这大晚上也不方便。”
别理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了去厨房刷碗,心里一片熨帖,但是她也知道老太太更想早点把儿子的房间整理好等人回来。
“不用,离这儿不远,我打个车就过去了。”
别理一边说一边算了算自己的三百块钱,今天请了半天的假找房子,扣三十,全勤没了,还有半个月才发工资,小说网站上还可以再取出来八百,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勉强够用。
“……哎,那也行。”
别理收拾好了就回房间整理自己的东西,除了铺盖就是几身衣服,开了胶的帆布鞋也装上,应付应付还能再穿一年。
她搬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么点,走的时候还是一样,一个大帆布行李箱就能把所有的衣服塞进去再装一个夏凉被,鞋子和零零碎碎的东西装在一起,两个包一个箱子就能走。
临出门上交了钥匙,房东阿姨还邀请她没事就来吃饭,别理心里知道不太可能了但是嘴上还是笑着说好。
为了少带点行李,她在外套外面又套了一件大衣,两者一叠加,御寒效果竟然还不错,寒风中竟然没有太哆嗦,出租车司机一听说去溧水区就说:“那是好地方。”
就是跟别理身上这行头不太搭。
溧水区是早期的别墅区,里面是清一色的小洋楼,早些年主打的就是高端,不过这么十几年过去了之后地位有些下降,但是在当地上了年纪的人眼里,溧水区里住的人才是真正的有钱人。
别理付了车钱,拉着行李站在小区外面。
大晚上还是个阴天,得亏了路灯给力,否则路边上那一看就很有些年头的树简直吓人。
“25?”保安大叔眼睛瞪得差点出眶,“那家没人了,你要不先找别的地方住?这大晚上的……”
别理皱眉呲溜了一下鼻涕,把手指缩在袖口里头,皱着眉说:“我知道没人了,这房子以后是我的了,今天刚办的手续,你看。”
她把兜里的证书掏出来递过去。
保安大叔震惊地看着她,低声嘟囔道:“……真是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