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 当今圣上出了他所谓的守满三年的“孝期”,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孝期只不过是个借口, 至少,这孝期就没耽误陛下和皇后娘娘恩恩爱爱地生孩子,太子殿下这么大一只, 可还戳在大家伙眼前呢!
当然了, 身为帝王, 本来也不用守什么三年孝,更何况还是及早诞下继承人这样的大事, 自然是重中之重的。所以陛下当时这么一说,满朝文武也就是那么一听,还真没人当回事, 而且他之所以这么做的意思, 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无非就是不想选秀呗。
其实对大多朝臣来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少年夫妻嘛, 本就情浓爱炽, 陛下和皇后还是共过患难的少年夫妻,早年的皇后更是对陛下庇护有加,亦姐亦妻的,陛下对她除了爱意, 还有许多依恋之情,对她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的。更何况, 大家伙这些年皱着眉,眼瞧着皇后插手一桩桩地国事,陛下不仅毫无制止的意思,还屁颠屁颠地给她铺路搭桥,如果不是皇后还算靠谱的话,这妥妥又该出一对昏君妖后。所以,像是空置几年的后宫这种小事情,还真不足以让人惊讶。
当然,还是有人不死心的,譬如礼部侍郎傅磊、安王太妃、路王等一大票人都想着完皇帝后宫里塞人,首选自然就是傅磊的女儿,当然除了这一派之外,其余家中有适龄姑娘的官员们也都蠢蠢欲动,觉得这三年孝期都满了,陛下总没有借口再拒绝选秀了吧?
所以,刚刚一处孝期,关于选秀的折子就漫天飞来,几乎堆满了赵曜的案头。这里头有利益相关抱有私心的大臣,有为了政治正确声嘶力竭的老臣,当然也有早看皇后沈芊不太顺眼的御史们。
说来也巧得很,第一步御史台的奏折送进来的时候,沈芊正一时兴起假装贤惠地给赵曜炖燕窝呢,结果这燕窝还没送进赵曜的肚子里,倒是桌上这本署名“刘玉良”的奏折入了沈芊的眼。
她眯了眯眼,将端盘往桌上一放,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尴尬的赵曜:“这姓刘的是不是又找我麻烦?”
赵曜虽然已经料到一出孝期,催选秀这事就得闹出来了,他也料到最先出头的一定是这帮御史们,但他还真很没想到,会让沈芊撞了个正着。
沈芊对刘玉良这个名字可是熟悉得很,她连那几个三品的左右副都御史的名字都没记住呢,倒是把这个六品的都御史记得牢牢的——毕竟这位刘玉良,是朝里出了名的“参皇后急先锋”,连沈芊自己都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杀人全家了,这辈子怎么就惹来这么个不怕死又脑子有病的家伙。
说起来这刘玉良的年岁也不大,进士出身,真真也算青年才俊了,可他这些年愣是为了参沈芊,一直在六品官上原地踏步,倒还不是因为沈芊、赵曜报复,而是这满朝文武突然从这事中发现——好嘛,差点看走眼,原来瞧着挺有前途青年才俊,原来是这个么神经病!于是乎,此人就慢慢地被边缘化了,连他那些参沈芊的折子,渐渐地也都到不了赵曜的手里了。
而这一次,刘玉良的折子能顺利送到赵曜的桌上,显然是外朝和内阁的人放了一手,故意把刘玉良推出来,想用这颗棋子来探探帝后二人的底。
赵曜还没开口呢,沈芊已经一把把折子拿过去展开了看,看完了,她立刻冷笑一声:“呵,我就说这刘玉良的折子怎么又出现了……原来是推出来当炮灰的。”
“那些老油条你还不知道吗?别理他们,明儿我去朝上吓吓他们,这帮人自然就乖乖闭嘴了。”赵曜笑着拉了拉沈芊的袖子,端起燕窝喝了一口,表情夸张地称赞,“嗯,真好喝!”
沈芊的贤惠向来装不过三秒,见他演技夸张,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儿:“燕窝不都一个味道,别装了。”
赵曜知晓她是因为选秀的事心里不高兴了,忍不住摇头笑了一下,随即伸手牵住沈芊的手,将她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腿上,从背后抱住了她:“你不用担心,我不点头,没人敢随便搞事情。”
沈芊被赵曜抱在怀里,凝重眉头撇嘴:“我知道,只是烦得慌。征北军现在正面临着穆力大军的围堵,这帮人不想着怎么给前线战场提供支持,反倒一个个地死盯着你的后宫,气得我肝疼。”
征北军刚一出征就被迫对上鞑靼王子穆力的大军,赵曜和沈芊这几天都在为此事忧愁,沈芊这几日更是频繁接见夏飞、齐木新,日日督促着他们赶制火铳,好同下一批军需一起运送到前线去,鞑靼全民皆兵,三十万的征北军想要在漠北之地突出重围,热武器自然是越多越好。
赵曜同样也为此事感到烦恼,而且虽说漠北已经过了最冷的一个月,但现在的气候还是不容乐观的,一个不好,可能就会冻死人,在这种情况下,不习惯严寒的大周士兵的战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大军已经原地驻扎一个月了,继续驻扎下去显然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