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妇人皱眉眨了眨一双蒙上一层白翳的眼睛,却不是看着齐凌,只是努力的用耳朵听着这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才柔和笑道:“不叨扰不叨扰,佑家,去拿个碗给叔叔盛碗水。”
叫做佑家的小男孩得到奶奶的准许,便乖巧的蹦跳着跑向屋子里去拿了个土碗出来。
“孩子进屋里坐下来歇会脚吧!太阳太大了,赶路也不急着会儿。”
齐凌没有推迟,将马拴在门口一颗老槐树上,便推门进了小院。
小男孩佑家去院子角落水井旁水缸中盛了水,小心翼翼的给齐凌这个客人端了过来。
孩子倒是大大咧咧的,不像乡里孩子的那般认生扭捏。接过佑家手中的水,齐凌摸了摸大眼睛滴溜溜转的孩子脑袋。
喝了几碗水,齐凌又拿水囊装满一壶去涮了涮马鼻,这才重新装上一水囊。
在院子中坐着歇了会脚,和老夫人交谈了一阵子,齐凌便翻身上了马离开。
这中土神州,到底有多少人像这老夫人两老夫妇这样没了儿子,有多少孩子像佑家这样没了爹娘,从老人的口中齐凌得知,这原本被儿子接到双龙镇过日子的老两口,本来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儿子也在镇子上做点小生意,除了家用也能够有些许盈余,儿媳妇更是持家有道,温柔贤淑。当然,那都是在儿媳妇被镇子上的李家小公子看上之前的事情了。
后来,儿媳妇儿被李家小公子抢走,儿子被那些李家手下的武夫打成重伤,不治身亡。
哭瞎眼睛的老太太和手臂被打骨折的老头子带着三岁的孙子佑家回到了乡下,甚至连儿子的尸首都没能带回来。
和齐凌交谈的老太太面容平静,那布满白翳的双眼已不见有泪光。
只是,这其中的伤痕又到底是多深谁有能体会得到?
齐凌驾马起身,甚至不敢回头看站在柴扉院门,痴痴侧起耳朵听自己马蹄声的老太太,不敢看那个抱着木剑,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眨巴着的小男孩佑家。
烈日下的三碗凉水,沁人心脾。
***
双龙镇外,镇子的西门边,来往的商旅百姓,贩夫走卒渐渐多了起来。
整个白观县最大的炼体武夫门派天雷亭就坐落在这里,同样家族之中武夫实力只略输于天雷亭的李家亦是雄踞于此。
一千个普通人中才偶尔出一个修仙者,而炼体的武夫便要多一些,即便不像修仙者那般需要灵根才可修炼,同样也需要看根骨天赋。
况且就算没有修仙的天资并不身负灵根,但若是要走武夫一途,也不是说那么轻而易举,没有殷实的家底,便是你再好的根骨也经不起一番折腾,饭要一口一口吃,屁要一个一个放,没有谁生下来就是武圣宗师,谁都是从一个小鱼小虾一步步往上爬。
站在上游的往往都是少数人,累死或者饿死在半道上的不计其数!
真正立志名扬天下的游侠武夫数不胜数,但更多的是因为练武上顿不接下顿,运气好些的,得到一些普通家族的赏识,混个客卿打手什么的,好歹生活有个保障,或者实力不差,进入炼体武夫门派,谋个差事。
像这双龙镇的天雷亭和李家,虽说只能算是千云门较之于中土神州那样的末流,不堪一提。但在这小小白观县中都算是仅此一家的炼体武夫组织,已经是相当的充满话语权了!
要知道并不是哪个镇子都想王家镇那般的出好几个有灵根的修仙者,一般一个镇子上能有一个两个有灵根的都已经是相近办法进入修仙门派了。而去掉了修仙者,便是炼体武夫的天下。
毕竟无论在哪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这个法则哪里都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