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看看魏忠贤,又看看皇帝,也说道:“微臣有罪,请皇上处罚。”说完也是跪俯不起。
太监的权力源自皇帝,没有了天启皇帝这块金字招牌,魏忠贤什么都不是,不管过去如何作威作福,人们真正畏惧的还是其背后的皇权而已,其本质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这也是新皇帝即位以后,朝廷上下文臣们敢于公然弹劾魏忠贤干政乱政、为祸天下的原因。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天启皇帝就是魏忠贤一党背后真正的大树,现在这棵大树没了,而他又与曾经的信王、现在的皇帝素来不睦,他当然恐惧。
朱由检登极之前,魏忠贤曾阴谋阻挠,但没有成功,如今信王登极,朝野上下已经认可,崇祯皇帝皇位已稳,魏忠贤已经没有反噬的余地,除了向皇帝认输,谋一个善终,没有别的出路。
而历史上的崇祯皇帝始终忌惮这个权阉的势力,虽然朝中大臣一再弹劾,但他始终不敢采取断然措施,反而不断给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等加官晋爵,以麻痹其心。
现在已经是十月末了,有多少大事在等着朱大明去做,不能在清除魏忠贤一党上浪费太多时间,但是他又不知道历史上的崇祯皇帝究竟在等什么,非要等到十一月才下手,这让他心中也有点忐忑不安。
朱大明看着魏忠贤和田尔耕,一个仍然管着司礼监和东厂,一个仍然管着锦衣卫,这几个本来直属于皇帝的机构,全都是魏党在控制,也许这就是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不得不隐忍的原因吧。
朱大明看看曹化淳、王承恩,两人摇了摇头,再看方正化目光闪烁,满怀期待,而孙应元则垂首无语,不敢他顾。
朱大明了解他们的意思,曹、王的态度还是隐忍为上,方正化则期待趁机将魏忠贤、田尔耕拿下。
朱大明想了想后,说道:“朝堂弹劾乃是常事,也是言官的本分。厂臣,田卿,不必过于在意,两位辅佐先皇多年,皆有大功于社稷,先皇临终前对朕有过嘱托,朕必不会坐视你二人为文臣所辱。曹化淳,你到内阁传朕口谕,加封厂臣魏忠贤义子魏良卿为宁国公,侄魏良栋为安平侯,均赐免死铁券。”
朱大明的话一说完,满室皆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魏忠贤本来跪俯于地,此时也猛然抬头,惊讶地看着皇帝,满脸的难以置信,继而又兴奋异常,一个劲磕着头说:“老奴叩谢皇上,老奴叩谢皇上。”
他们既然来试探,那就让他们得偿所愿好了,今天让他们安心,不过一句话,过几天再收回所给与的,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朱大明边想边说:“朕希望厂臣和田卿早日静养好身体,继续为朝廷出力,继续为朕分忧。”
说完,端起案几上的茶盅喝起了茶,魏忠贤、田尔耕见状,再次叩谢,然后告退。
刚刚出了宫,田尔耕就对魏忠贤说道:“督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儒臣天天上书弹劾我等,皇上不仅视而不见,还对督公的子侄一再加封,良卿老弟封了国公,还加赐免死铁券,这可不是一般的恩典啊,这皇上看来是真的有点既往不咎的意思了。”
魏忠贤沉默不语,站立原地良久,回头看看了刚刚走出的午门,松了口气,说道:“今日皇上若是就地拿下你我,我们可有还手之力?宫中旧人可还会为你我所用?来这里走一遭,囫囵个儿出来,可是不容易啊!看来我们这个皇上还是嫩了点。今后只身入宫这样的事情可是不能再干了!”
“督公,您老的意思是,刚才皇上动了心思要拿下我们?”田尔耕有点惊讶,虽然他是锦衣卫的老大,但是这些年锦衣卫成了魏忠贤收拾东林党的工具,担负的其他职能基本荒废,而他这个锦衣卫的老大也是靠着投靠老魏,猛拍魏忠贤的马屁上来的,基本上也是废物点心一个。
“你懂个屁?皇上或许没有这个心思,但是难保曹化淳之辈没有这个心思,不扳倒老夫,他们怎么上位!当年的王安、魏朝怎么死的?先皇有杀他们的意思吗?还不是他们挡了老夫的路,有他们在,什么时候能熬到老夫掌权?今后,你们这些人都给老夫收敛点,不要跟张彝宪、曹化淳、高起潜这些人别苗头!”
“那,督公,那几个上书弹劾我等的书呆子怎么办?要不要派人收拾掉他们?”田尔耕有点不解地问道。
魏忠贤本来看着午门城楼出神,听到这话猛然回头,瞪着田尔耕:“你们要做死就自己作死去,不要再打着老夫的旗号!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都要像疯狗一样来咬你,你还能去招惹他们吗,你还嫌老夫树敌不够多,想让老夫成为儒臣们的公敌吗?”
说完这番话,魏忠贤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要去管他们了,只要皇上不想杀老夫,他们越是相互串联,群起来攻,皇上就越是忌惮他们,到时候告他们个朋党乱政,皇上或许会看到老夫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