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震恐,滇西煞神的威名多少人听过,没想到抵不过灰衣少年平淡无奇的凌空一击。
滇西煞神失却先机处处被动,出刀越来越慢,连招架之力都快耗尽。
欧阳天水皱起眉头,这老不死的地老鼠也来凑热闹,嘿嘿,越来越热闹。曾经设下不少陷阱想捉住这只为祸一方的老鼠都以失败告终。此人非常狡猾,功夫底子也不弱。
柳乘风的七十二路地堂刀法名震滇西也算一派宗主。只是人品低劣喜又好美色,名声自然好不到那里去。此刻却真的像一个小孩做错事情正在遭受大人的惩戒。
欧阳天水讶然以柳乘风之功力逼迫灰衣少年露出本门武功应该不成问题吧。只要他泄露本门武功就能找到破绽。惊崖同样心思。刘鹤翔叫苦不迭这场比武招亲不晓得会引来多少高手。少林空智上人,武当真虚子,崆峒真管子,荆门大豪刘铁铮等四大高手也侧目,少年人的功夫高深到何等程度
灰衣少年潇洒飘逸如飞天游龙。柳乘风丝毫占不到便宜,闻名天下的地堂刀法就像樵夫的砍柴刀拙劣而无用。
触目惊心的战斗使全场沸腾。夜风透体,冷月盖霜。惊崖身子前倾全神贯注于灰衣少年的一招一式。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还比一山高。初出江湖便遇上这么个硬茬子。只见灰衣少年时而如燕子低飞,时而如蜻蜓戏水,令天下侧目的地堂刀法在他眼里犹如幼儿骗人的把戏完全是一种摆设。
柳乘风老脸扭曲如麻花,暴喝一声,合身扑上去竟是玩命打法。灰衣少年冷哼一声脚尖轻点闪身避开,猿臂翻转结结实实敲老家伙好几个闷葫芦。群雄忍不住叫嚷起来,人家好歹是一代宗匠留点情面。可怜一方霸主惨遭戏弄却无能为力。眼下的情势是遮拦的多,还击的少。武功较量胜者为王,况且滇西煞神恶贯满盈,没有人替他喊冤。
“老不要脸,人家娶媳妇,你凑什么热闹,”灰衣少年暴喝一声,招式更猛,更辣,更奇。如果刚才是狂风暴雨,现在则是飞坠流星。漫天都是剑花,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幻。
柳乘风万念俱灰,无力的挥刀挡格。群雄起哄,名头该改改哩,不叫煞神,叫瘟神。真煞神遇上假煞神哩。
灰衣少年似乎玩够了,伴随一声“该下去了,”滚圆的肉球砸向台下群豪。这下捅破马蜂窝,搞得周围一团混乱。战斗就以这么戏剧性的方式结束。
此时,刘幼芽哭丧着脸跑回来。
“没找到”刘老庄主急切问
“嗯,哦,嗯,”刘幼芽面有难色。
“再找,贤侄觉得此人功夫如何”刘鹤翔前半句是对幼芽说的,后半句是对未来女婿惊崖说的。
灰衣少年一战成名,谁还敢小觑
“隐藏本门功夫尚有如此站力确实不简单,”惊崖说。
刘鹤翔听在耳里急在心里。桀骜的惊崖都在打退堂鼓,如此说来真是棘手。
如此俊俏的功夫实在少见,惊崖不得不承认没有取胜的把握,打个平手都显得困难。
刘老庄主气急攻心虚弱的身体难以撑持。迟暮的老人眼中流露出黯然的神情。真的累极很想休息,躺在密室里永远的休息。江湖的纷乱随风远去吧。
灰衣少年惊艳一战震慑住群豪一时鸦雀无声,再也没人敢上台挑战。
“嘿嘿,贤侄该上台了吧,”欧阳天水怂恿说。
他话未说完,一道白光闪出。惊崖已轻飘飘落在擂台中央。镜湖门的轻功独步武林,每招每式都美轮美奂。群豪无不叹服,这才意识到他能坐在两大庄主身旁是有道理的,都睁圆眼珠子想一睹十年来最精彩的一战。
自古英雄出少年哪。
灰衣少年一改玩世不恭的神情,真正高手终于上场。向前迈出半步抱拳说,“西门无双。无名小子”
“惊崖。无名小子,”惊崖依样画葫芦。
“无名小子会被雪花山庄主人奉为座上宾镜湖门人会是无名小子,滑天下之大稽,”灰衣少年冷淡道。
“出生名门也可以是无名小子,不像有的人鬼鬼祟祟,连本门功夫都不敢显露”惊崖词锋尖锐。
“无名小子哪有啥本门功夫,不过都是些花架子,”灰衣少年恢复慵懒的情态。
两位少年你一言我一语争锋相对。一灰一白交相辉映,仿佛印证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
比武招亲明文规定不得使用暗器,不得使用下三滥招式。尚未动手,惊崖先输一筹。要知道镜湖门以暗器扬名天下,刀枪拳脚稍微逊色。惊崖性情孤傲不肯服软,在观礼台上思虑良久还是决定放弃自身优势。
灰衣少年以笛为剑施展得滴水不露完全找不出破绽,纵使他连比两场耗费不少真力也未现疲惫之色。端的脸色红润气息平稳,仿佛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内力似的。
“亮兵器吧,”灰衣少年斜指短笛。
“对付鼠辈何须用兵器,”惊崖翻着白眼。
刘鹤翔心里更急,这样岂非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好,你找死,休怪他人,”灰衣少年长笛递出狂风般席卷而来。
惊崖故意卖个破绽。西门无双大喜光影闪动直逼敌手面门。紫光闪动,惊崖自长袖中抽出长笛。群雄敲得清楚,他的长笛和灰衣少年的不同。灰衣少年的长笛通体透亮,惊崖的长笛却紫光闪闪。
空中曼舞宛如杏花天雨,刘鹤翔认得那一手绝妙的轻身功夫破口喊出,“惊鸿飞影”
“惊鸿飞影”是镜湖老人的独门轻功类似游龙戏凤,却比游龙戏凤更使人难以捉摸。当年镜湖老人路过一湖,有一只大雁闪身飞起,其快如电。因其优美快捷,独创此功。由于速度奇快,敌人招式尚未递出,身法已转换数十个方位。武功稍浅的人眼睛瞬间迷糊看到的都是幻影。
群豪只见擂台上两股力道强劲的旋风来回旋转,具体的招式完全消融在旋风之中。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如两股流淌的洪流,时而交汇,时而分流。端的是电闪雷鸣惊天泣鬼。无疑这是江湖少年辈的巅峰对决。都张开嘴来合不拢。
“住手,”隧道入口传来迅猛低沉的叱喝。
群雄顿觉耳膜要碎裂连忙捂住耳朵。刘鹤翔心胆俱裂,又来高手真元耗尽后垂髫童子也能将他制服。偏偏多事之秋,高手一个接着一个到来。雪花山庄像一朵香气四溢的鲜花,一块充满蜜饯的蜂蜜,引来众多蜇人的蜜蜂。楼兰宝刀的确有其蛊惑人心的魅力,引得江湖血流成河。
比试并未因一声低吼而停止。少年意气未分出胜负那肯住手。少年轻狂争的是一口气,何况天下群豪都在场。谁会放弃扬名立万的机会两个少年毫无保留的施展本门功夫。
这时,欧阳天水能确信灰衣少年就是鬼面少年的徒弟。鬼面少年重出江湖,不止雪花山庄要遭殃,青云山庄也难保。突然升起大难临头的感觉,极为不舒服。
满面红光身材矮小的长须老人从隧道入口缓缓走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刘老庄主面前。此老鹤发童颜,目光炯炯有神望向擂台上两团飓风皱眉道,“好可不听话的淘气鬼,”说罢,袍袖漫不经心挥向擂台。突然,比斗正酣的少年人被迫撤手分开。两人面红耳赤各退一方一时摸不着头脑。
群雄半晌回不过神来,两少年的功夫之强有目共睹,没成想矮老头轻描淡写就迫使他们分开。这样的技艺只有神仙才有呀。天下五绝也不见得有此功力吧。当然,他们谁也没见过传说中的绝代高手露过功夫。群雄都知道,高手对决全身真气鼓荡,周围一丈之地寸草不生。想将其分开除非功力高过对方一大截。其貌不扬的矮老头是谁竟有如此功夫。
欧阳天水很想知道答案,多年前见过的鬼面少年会不会是眼前的矮老头呢看起来不像,又好像是。
“刘庄主不好意思哩,小老儿教子无方多有搅扰,”矮老头没有一丝感情说。
“哪里的话,老兄贵姓,”刘老庄主苦笑。
“无名小卒不足庄主挂齿,这就别过了,累儿,还不下来丢人现眼,”矮老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灰衣少年收起白森森的短笛飘落矮老头身旁。群雄错愕的望着一老一少慢腾腾的消失在隧道尽头,完全不敢相信温顺的少年是适才斗败过关西神斧和滇西煞神。简直像个淘气的农家少年。
刘鹤翔宛如梦中,苦心经营的比武招亲就以这样的局面收场么灰衣少年前来捣乱,就这么轻易的放他离开如此尴尬的局面该如何收场呀。苍天真要毁灭雪花山庄。
“表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么”欧阳天水适当的添上一句。
“不然呢雪花山庄又不是十殿阎罗只许进不许出的,”刘鹤翔抢白一通,噎住欧阳天水后面的话头。
惊崖错愕当地,默默的藏好长笛,沮丧的环顾四周。
“西门无双放弃比武,擂主理应是惊崖,谁有异议”刘擎天大声说。
雪花庄主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当然没人反对。欧阳天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刘鹤翔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属无奈。时间不等人,迟则生变。必须有个好的结果以挽回雪花山庄丢掉的颜面。崆峒真管子也表示赞同。
“还有挑战擂主的吗”
刘擎天唱喏三遍。没有挑战者。雪花山庄的乘龙快婿很诱人却没人有把握打得过惊崖,只能摇头作罢。
惊崖的心情却是另一番光景,有种游街示众感觉。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内心无比煎熬。这叫什么胜利,以后江湖见面怎么抬起头来。雪花山庄的财富与权力突然变成烫手的山芋。要娶刘二小姐一定要名正言顺。那样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有异议。
“伯父,晚辈不能接受,比试尚未结束,鹿死谁手未可知,请原谅,”惊崖意兴阑珊。
“贤侄,你。”
“原谅。等晚辈打败西门无双,再娶贵千金吧。”
“镜湖老人的高足,果然高风亮节,好样的,”欧阳天水顺水推舟跟上话头。
惊崖此举赚足群雄雷鸣般的掌声和无限崇拜的目光。不发一言,闪身消失于深沉的夜色之中。
刘鹤翔还来不及说话,只看到一团模糊的白影。
群雄再次欢呼惊叹少年人快捷无比的轻身功夫。
雪花山庄这次脸面尽失。天下第一山庄辉煌不在,雄风无存。比武招亲的惨败注定一个时代的结束。刘鹤翔黯然望着天上模糊的星辰。
“表哥,看看,主角都走了该散场了吧,嘿嘿。”
欧阳天水也没意料到比武招亲会是这么个结果。此时着手推翻雪花山庄简直是易如反掌呀。真是老天爷帮忙。
刘鹤翔疲累不堪摆手说,“散了吧。”
刘擎天悬着的心放下来,遵照父亲指示安排群雄食宿。一场闹剧就这么落下帷幕。
这时,刘雪峰跑上观礼台附在父亲耳边低语说,“不好,二妹不见了。”
“什么”刘鹤翔惊呼。
“二妹失踪了,”刘雪峰慌急回答。
“快说,怎么回事”刘鹤翔追问。
刘雪峰看看陆续散场的群雄低语,“二妹好像闯入后山圣地。不,好像是被掳掠进去的。”
欧阳天水窃笑,没想到他还未出手雪花山庄已经乱成一锅粥。只需坐等雪花山庄自灭然后收拾残局就行啦。霸业指日可待。要知道,后山圣地乃雪花山庄禁地,只有庄主一人能进入。天下人都知道擅入后山圣地者死。即便是天下五绝也不敢轻易闯入雪花山庄用生命捍卫的圣地。
刘鹤翔差点闭气。此乃多事存亡之秋呀。
“贤侄说得详细点,怎么回事”欧阳天水说。
“也不是我发现的,是庄园里的仆人,在后山入口发现血迹和二妹遗落的一只粉色绣花鞋。我去看过,绣花鞋的确是二妹的。那双鞋还是我去山下镇上替她买的哩,”刘雪峰说。
“捡重点说,你怎么确定她一定进入后山圣地呢”欧阳天水说。
“血迹,一路延伸的血迹。哎呀,你们去看看就明白我的推断有道理,”刘雪峰说。
“她一个人去的你说被掳掠了”刘鹤翔喘气问道。
“没错,是被掳掠的。具体我也说不清,你们去看一下吧,”刘雪峰说。
“谁掳掠的”刘鹤翔问。
刘雪峰看了欧阳天水一眼支支吾吾说,“可能,或许是清水表弟吧。或许不是,他的宝剑也遗留在入口处。”
这一惊非同小可,欧阳天水差点站不稳,难怪那么久没见到清水。
“这是怎么回事”他急切问。
欧阳天水怔住,闯入那边迷宫似的鬼蜮也休想活着走出来,说话变得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爱子心切,一时无法缓过劲来。
“山庄都找遍了吗”刘鹤翔不死心继续追问。
“旮旯角落都找遍了,唯一的可能的去处就是后山圣地,”刘雪峰说。
刘鹤翔颤巍巍站起来拉住欧阳天水道,“表弟,一起去看看吧。”
两位迟暮的老人摇摇晃晃奔向后山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