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闻言沉吟片刻后才问道:“歙儿是何时到的郑国?”
“儿臣六月初到的郑国。”
天子眼波一闪,继续问道:“六月初?郑公下葬之日歙儿在郑国何处?”
“儿臣正在大河上。儿臣本想从大河上直接出海,听到郑公下葬之日所出之事后,儿臣就在溢城停了两日。”
“哦,歙儿在溢城停留的是哪两日?”
“儿臣六月十一早上到的溢城,六月十二晚上从小柳镇上船出了海,六月十五从海上进了吕国。”
“如此说来,歙儿对郑国之事应该是知之甚清?”
“儿臣在郑国那几日,确实见到许多事情,也听到许多事情。”话到此处,高穆歙对天子所问绝不多答一句,他要让天子尽量多说,如此才可探知天子心中所想。
天子倒未想那么多,他今天将高穆歙召进宫,确实是要问他郑国之事,“歙儿都看到些什么?听到些什么?”
“儿臣看到在郑国市井乡野,郑国国人依旧如常出行劳作,茶楼酒肆也依旧熙熙攘攘。”在路上时,高穆歙已想过,郑国内乱之后,父王定然已从众多大臣处听到许多消息。不过这些大臣各有自己的盘算,那天子从不同大臣处收到的消息可能有许多矛盾之处,这应该才是父王迟迟无法做出决断、知晓自己回凤歧后马上召见自己的缘由。
天子听得一喜,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如今的郑国一切如常。”
“不过这些都是面上的事,底下与往日还是有许多不同。”高穆歙装作未听见天子的自语,继续说道。
天子一怔,眉头不觉皱了起来,看着高穆歙不说话。
高穆歙恍若未觉,继续说道:“比如街头巷尾、乡间田野已没了以往常见的聚众闲谈找乐子的人群,茶楼酒肆也少了些热闹嘈杂,邻里街头熟人相遇总是眼神一碰即分头各走各路。”
天子听得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才说道:“那郑国国人总会有些议论吧。”
“是,儿臣偶然几次也听到溢城国人在偷摸议论郑公下葬之日的事。不过这些溢城国人主要是说那日杀戮场面的血腥惨烈,再有就是议论丞相与国尉大人如何了得,如此大事,事前竟丝毫风声也未漏出。”
高穆歙说完之后,天子沉吟许久才继续问道:“歙儿之后到吕国,听到吕国人又是如何议论郑国之事?”
“歙儿在吕国时,看到吕国官府对郑国内乱之事忌讳莫深,无人敢提起此事。倒是吕国国人议论的起劲。”高穆歙说到此处,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天子,见天子正埋头沉思,才继续说道:“歙儿到吕国时,吕国到处都在传韩渊郑季上书请封为诸侯之事。吕国国人都在说这是大安朝七百多年来从未有过之事,也不知天子会如何处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