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夏临渊脚下一呛,高大的身躯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心里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云谨微惊,他看出二人的表现有些微妙,却不想竟是fù_nǚ。上次云清将颜儿抱回来的时候,他就问过她为何会伤成这样。他当时还说,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却不想,那父亲竟会是他多年前的挚友。
他复杂的看着夏临渊,虽然十几年未见。他对他的人品却是从未质疑过,从见面后的气度行为而言,也更加确定了这点。听他叫他‘云掌门’,他就知道他是有事相求。这件事或许会让他为难,所以他才会理亏的撇清亲疏。
这样的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会是罔顾女儿生死的之人。可他对夏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疼爱的。从刚进来,他就发现林长老对夏芸的不喜。这更让他疑惑了,他看着那夏芸明明就是大方得体讨喜之人。还是说,她年纪轻轻的沉浮,已经深到连他都看不明白了。
夏芸伸手想去拉夏颜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却没有半点尴尬或气恼,脸上满是包容和无奈。
“颜儿,还在生爹爹和姐姐的气呢。那次的事情只是意外,我们谁都不想的。你也已经十四岁了,不能倚仗着大家都宠着你,就老是喜欢闹小孩脾气”
“那不是意外”夏颜不受控制的大吼,眼眶瞬间变得湿润“紫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过比我大四岁,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孩子”。
夏芸脸上的微笑淡了下来,微微垂下眼眸。修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印出黑色的影子,显得有些落寞和无措。
“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
声音里隐隐的伤感,仿佛那真的只是个意外,她却因此内疚不已,自责不已。
她认错了,她竟然认错了。她之前求着她道歉,她都不理会,现在却主动认错道歉。夏颜讥讽的笑了起来,眼中充满迷茫。
“颜儿,事情已经过去了”
叹息的声音把夏颜拉回了现实,她猛然推开夏临渊想落在她头上的手。摇着头不停后退。
“对你们而言那就是场意外,过去就过去了。可以我不能,紫苏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照顾我。如果没有她,我会自生自灭而死掉的。
我一直把紫苏当姐姐,她死了,我也就没有姐姐了。我也没有爹爹,师父说,我已经把命还给他了,所以即使他给了我生命,我也是不欠他的了”
夏颜表情绝然,话里决绝。说倒后面,她发现自己只是用平常的语气在陈述。她已经没有期盼了,她也不怨了。心里不由一笑,说到底,她就是一倔强的人,还是死犟死犟的那种。只要她认准了,即便知道是错的,也会义无反顾。她放弃了,便也就真的放弃了。
她的话似乎让夏临渊失去了所有力气,幌动的身躯好似随时都可以跌倒。他身旁的夏芸,如今也顾不得其它,担忧的扶着他坐下。
“颜儿,道歉”
面对她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吓得夏颜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林长老自然知道夏颜的委屈,把她护到自己身后。
“掌门,有些事你不知道,也不能只看表面”
云谨好似并没看见林长老这个人,也没听到他说的话。硬生生的把夏颜拽到夏临渊面前,异常严肃的看着她。
“你觉得自己的话过分吗”
夏颜想摇头,见自家师伯眼中寒光一闪,顿时改了念头,不情愿的点了一下头。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子女也没有责怪父母的理由。”云谨自然看出她的不情愿,他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他只是不想把孩子纵成六亲不认的人。有天大的过错,在血缘面前,都应当得到原谅的。更何况,临渊已有悔意,虽不明显,他却瞧了个正着。
夏颜似懂非懂的看向突然虚弱的都直不起腰的夏临渊,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
“师伯说的对,是我说得太过了。虽然已经不能再跟您亲近,但也希望您多保重身体。有时候,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无辜的望着依然冷着脸的云谨,她知道师伯肯定会不满她刚才的话,但那已经是她能说出最大底线的话了。
“为师觉得,你师伯说的不对”
一道悠远绵长的声音响起,夏颜惊喜跑到门口。
只见,深蓝的天空落下一朵白云。白云之上是立着纤长的身影,一身白衣随风摇曳,飘然若仙。俊美无暇的脸上,挂着如春风般温暖清爽的笑容。
白云慢慢下落,云清伸出如玉的手掌,轻轻的接住那个欢快扑向自己身影。
“师父”
夏颜留念的在自家师父怀里蹭个不停,惹的云清笑意更深。
“颜儿,别听你师伯瞎说。他就是一老古板,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什么都懂”
夏颜捂着嘴偷笑,看了眼黑了脸的师伯,又看了眼同样偷笑的林长老。最后,不打算再看下去了。
“师父,我们回家吧”
云清依旧温和的笑着,眼含宠溺的看着她,轻轻的说了一个“好”字。
“师弟”云谨气急败坏走过来,你不能老是宠着孩子。
云清和夏颜同时回头,脸上挂着同样温暖纯净的笑容。白衣和粉衣被风搅在一起,已然是一副美好醉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