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层冰阶上，卫孤山顿觉压力如山，可他骨子里自有一股子狠劲，暗中把兔族老祖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才又费力地登上一层。

就这么一层一层地硬扛，又向上了十来层后，他背上那块无形巨石已经换成了小山，直把他的腰压得深深弯了下去，几乎每上一层都要喘几口气才有力气再上。

身后慕轻雪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见他越来越艰难，心中也生出不忍，连声催促他不如先回头，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法子。

可卫孤山早已双目充血，就连耳穴中也被无形的压力鼓胀开了，此时他已经看不到上面那近乎于无穷无尽的冰阶，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老子要上！就算是压死在这冰阶上也要上！”

第一百九十二层冰阶，卫孤山双腿颤抖，一双手臂青筋鼓胀，几乎要爆裂开来，眼前是赤红一片，就连那高悬在空中的月宫在他眼里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他不敢回头，基于一个宅男骨子里莫名其妙的骄傲，他怕自己这幅模样让慕轻雪害怕，反而惨惨地笑着问道：“差不多二百多层了吧？三分之二走完了？”

慕轻雪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挂满了泪水。

作为碧草村兔族百年来唯一身怀玉兔一族血脉的圣女，她是骄傲的，就算是修为低微，她依然很好地隐藏着那份骄傲，因为她迟早要肩负起保护和振兴碧草村的责任，甚至有一天能够带领族人回归本宗，这是祖父、爷爷一辈子的梦想。

自从修炼寒冰玉露诀之后，她的心性更是如同一块玄冰，就算知道前面的路有多么崎岖，要放弃一切儿女私情，要斩断红尘把持心中空明，她也一定会走下去，因为这是她的宿命。

所以她压抑了对卫孤山的奇异感觉，因为所谓寒冰玉露，就是要从身到心保持尘埃不沾，无所挂念，无所欲求，这是她的道，如果有一天她的心还有眷恋，那么就会引起功法反噬，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一入清心道，万古恒不灭，心已入樊笼，波澜再不惊，这才是寒冰玉露诀的真谛。

其实对于卫孤山，虽说一开始她有些被他的男子气概所折服，但心底还是有些利用或是依附对方的意思，因为只有镇灵碑主才能最快地发展势力。而碧草村实在是太弱小了，也只有依附卫孤山才能很快地壮大起来。

可是现在，即算是她道心坚定，又被寒冰玉露诀所束缚，但她依旧落泪了。

因为她知道他的痛苦，就如同自己将要走的那条路一样。

“我和他，原来是一样的人呐。”她的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嘴里却依旧冰凉凉地回道：“是啊，你已经走过三分之二了，前面的路很快了。”

卫孤山咬牙一笑，眼前恍惚飘过慕轻雪指着月宫，眼中流露出从未见过的光彩，那么坚定地说自己要上去的样子。何况，现在不上，自己又怎么带她从这个冻死人的鬼地方出去？

“好！那咱们接着上！不过你可要离我远点。”他头也不回地又叮嘱了一遍。

“恩。”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答应。

卫孤山深吸一口气，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又向上爬了一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