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有几匹快马出了宁安。
相比死人来说,粮队被劫,三千石粮食消失不见,才是更能震动大人物的消息。
漠北王庭和辛夷九部,也就是自从互市开始后,才略微消停了些,若是冬天粮食不够吃,他们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宁安县尊沈望,和沈念五百年前还算是一家,与沈家素来关系不错,得知粮食被劫的消息,顿时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怎么说的?往年都平安无事,怎的今年就忽然冒出来这么多山贼?我宁安治下,哪来这么多山贼?不是被官军扫荡干净了么?”
出事的莽山山道虽然距离县城有百十里地,可仍旧属于宁安的管辖范围,现在辖下出了这等事,身为县尊的沈望自然是一脑门官司,这可是关系到他的考评、未来的仕途!
而如果此事不能漂亮解决,他的前途恐怕就无亮了!
“那沈家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护军跟着?他自己出事也罢了,如今却要连累本官!”沈望一肚子怨气,有些抓瞎。
这话就是诛心了,沈宏又不是什么官,粮食交易虽然有官方意义,但如何能命令的动jūn_duì相送?何况每年参与粮食交易的商贾不止宁安县的粮商,都要官军护送,官军就不用干别的了。
不过,沈宏以往每年都会花费重金请郡中最好的镖局安远镖局护送,然则今年安远镖局却接了别的生意,沈宏无奈才退而求其次请了另外一家。
身旁留着八字胡的幕僚则是先倒了杯茶水给沈望,才慢条斯理道:“县尊冷静,冷静!此事确实棘手,但是县尊,当务之急可不是怨沈宏不会办事,而是如何跟大河镇那边交代?依属下之见,还是要尽快将事情经过报上去。”
商量了许久,敲定了一套将自身干系减少到最小的说辞,沈望便派了几个最得力属下前去各方报信。
同时命令城门加强守卫,征集壮丁和乡间游侠儿组成队伍巡视各处,又叫人张贴告示,警告百姓尽量不要出城,以免不幸遇到山贼将自家小命给交代了,最后则是开始抓耳挠腮的想,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办事,才能将功折罪,不至于影响仕途。
沈念自是不知道县尊背后的抱怨,她虽然接手了家中事务,可有些事情还陌生得很,吃过饭便一头扎进书房,一下午来来回回见了不少人,说话说得嗓子都有些哑了。
“小姐,不如歇会儿吧。”清瑶忍不住劝道。
沈念叹了口气,摇摇头:“此番出事,虽然沈家是苦主,可上面要追究责任,也是跑不了的,想要保住沈家,还不知道得费多少力气。我若是不早作准备,到时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说不定这么些年沈家积累的家产都要填进去,而且即便是全部填进去,也未必能了结此事。不是沈念脑洞大,而是这世道人心险恶,沈家如今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恐怕谁都会想从沈家咬下一块肉来!
她既不想拱手送出家产,更不想任人宰割,而想要走出一条生路来,信息自然是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