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容栖是真累了,沐月泽一阵心疼,也收起了玩闹的心。
“好,今晚折腾你了,让你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再继续,今晚我来这里是有事要跟你说。”
“嗯?”
听说有正事,慕容栖的瞌睡虫马上就被赶跑了,“什么事?”
“明天,可能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我给你的那把剑,让墨竹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还有,皇祖母那天给你的那个东西,也带上。”
慕容栖凤眼微眯,“好,知道了,那你呢?”
既然大婚当天,沐月泽都要让她带着剑,那说明可能真的要出大事,所以慕容栖现在忍不住担心。
“不用担心,只要不在路上出问题就行,宁王府那边我已经做好了安排。”
“哦。”应了声,慕容栖又沉默了下去。
“早点睡吧。”沐月泽轻拍了下慕容栖的头,“等着明天为夫来接你。”
沐月泽说完就走了,可安静下来的慕容栖却睡不着了,明天究竟会出什么状况?
会是那个黑衣人要阻止她和沐月泽成亲吗?
忽然间慕容栖想起了林之熙曾经跟她说过的,她和沐月泽成亲会影响到两个国家,当时没有细想,现在怎么都觉得这事有点太玄乎了?她跟沐月泽两人的婚事,真的能影响到两个国家?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慕容栖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她觉得自己刚刚睡着,就又被人拉了起来。
“快点起床了栖丫头,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慕容栖皱眉拖着昏沉沉的脑袋看着已经围到她床边的一群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婚礼的流程是谁发明的,居然真的能从半夜就开始折腾。
被一群人拖着去沐浴完以后,又绞面,这一绞面,慕容栖是真的清醒了过来。
“啊,疼!”慕容栖叫了一声,却丝毫没有影响喜娘手上的动作。
“这开面啊,可能是有点疼,不过姑娘你要忍着点,这样脸上光光滑滑的,才好见新郎官不是?”
慕容栖现在心里是崩溃的,她想说这个她真的不需要,她又不跟别的闺阁小姐似得,出嫁前根本就没见过自己的夫君。
可是这是习俗,本来还想叫两声让喜婆意思意思就算了,可是魏姨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慕容栖只好乖乖的闭上嘴。
绞面完了以后,还没待慕容栖喘口气,喜婆又把她摁到了铜镜前,开始一层又一层的往她脸上涂涂抹抹。
这下不疼了,慕容栖索性也就闭上眼,由着她们折腾。
可在一睁开眼,慕容栖真的被镜中的自己给吓到了。
卧槽,这还是她吗?这还是自己吗?
慕容栖瞪着眼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自己,又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摸了摸,对,只是轻轻的摸了摸,因为她怕摸的重了,能摸下一层白粉来。
“慕容姑娘真是天生丽质,这一打扮,真是太漂亮了。”
“是啊,这京城中我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能像栖儿这么漂亮的。”
众人纷纷都在夸奖慕容栖漂亮,唯有慕容栖自己嘴角抽搐了一下,又一下。
这叫漂亮?她敢说,她把头发散开,晚上这样出去,准能吓死一沓人。
这打扮,简直跟女鬼没什么两样了。
“姐姐,你真漂亮。”
慕容清又上前夸了一句。
慕容栖回看,“真的?”
慕容清呵呵笑了两声,“要是脸上没这么厚的粉就好了…”
终于有人说句实话了!慕容栖仰天一叹。
“胡说什么?”魏姨斜了慕容清一眼,慕容清捂唇笑笑退到了一边。
林之婉刘思彤几人此时也赶了过来,在见到慕容栖的妆容以后也都纷纷惊叹了一声,可是碍于几位喜娘和夫人的面子,谁也没敢多说什么,只对着慕容栖做了个鬼脸到一边看热闹去了。
“吉时到,梳头!”
慕容栖正跟几人眉来眼去的时候,喜娘叫了一声,她又不得不转过身去,不过却是没有再看一眼镜中的自己,只是闭着眼,听着喜娘在身后边梳头,边念。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
听着后边喜婆的唱词,慕容栖忽然鼻子一酸,眼眶热了起来。
要是娘亲在就好了,如果娘亲能帮她梳头,就好了。
其实此时不光是慕容栖,魏姨的眼圈也一点点的红了起来,小小姐出嫁了,终于出嫁了,小姐知道的话应该很高兴吧?
可惜,这么高兴,这么开心的事,小姐却不能亲眼看到。
走神间,慕容栖就觉得一个大红色的阴影冲着她袭了过来,条件反射般,慕容栖一根银针抵到了身后人的咽喉处。
“啊!”
室内一声惊叫,慕容栖才渐渐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喜娘在为她带盖头。
慕容栖眼睛在房间中扫了一圈,发现也就这喜娘大惊小怪的,才放下了心,就连从来没有见她用过功夫的林夫人也都一派淡然的样子,想来也是,林之熙的事,林夫人应该是都知道了,所以见慕容栖这么快的一招,她也并惊呼出来。
林之婉对喜娘笑了笑,把她拉到了一边,“她有时候抽风,要是都弄完了,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喜娘颇以为然的点点头,马上站到了角落,离慕容栖最远的地方,站过去以后身体还有点瑟瑟发抖,要是这个慕容小姐那个针再进一点,她估计她以后就再也做不成喜娘了,该去阴曹地府做丧娘了。
喜娘退下以后,几个年轻的姑娘叽叽喳喳的围到了慕容栖身边,有说有笑起来。
片刻后墨竹从外边走了进来,今天的墨竹也换掉了一身黑衣,换上了一身水红的颜色。
“王爷来了。”
一听沐月泽来了,林之婉几个女孩子一哄跑了出去,“走走走,咱们拦轿门去。”
林夫人一听脸黑了下来,“胡闹,你拦什么轿门啊?你以后还要不要出嫁啦!还有你们几个,怎么跟着她胡闹?都给我回来!”
几人被林夫人呵斥了一阵才转了回来,“那我们不去拦轿门,在这里拦一栏,总是可以的吧?总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把栖儿接走!”
林之婉不服气的嘟囔了两声,林夫人还要说什么,却被慕容栖阻止了。
“林伯母,随她们去闹吧,不然这么冷冷清清的多没意思。”
慕容栖这么一说,林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叮嘱林之婉,“别闹过头了耽误了吉时。”
“知道了知道了。”
林之婉应了一声,就带着几人就堵在了门口。
远远的,慕容栖就听到了纷杂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了。
勾了勾唇,慕容栖自己把盖头盖了起来。
沐月泽到了门口见到林之婉等人眼睛微微一闪,对着身后的墨琴扬了下下巴。
墨琴会意上前一人塞给他们一大包银子。
林之婉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唇边的笑大了大,“宁王殿下,虽然说您出手时阔绰,但是这栖儿在我们的心中,可不止这么点银子啊!”
沐月泽一笑,对着墨琴又点了点头,大红的喜袍衬着他平时冷硬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了不少,让平时连跟他说句话都不敢的女孩子们,胆子也大了不少。
“宁王殿下,可不能光有银子,我们栖儿只用银子是带不走的。”
沐月泽点点头,“那倒也是。”
话音落,几人既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便一动也不能动了。
站在最前边的林之婉气的脸色发红,这宁王也太狡诈了,居然点她们的穴。
“用银子不行,用武功总是行的。”
沐月泽扫了一下被风微微带起的袍角,越过她们进了房间。
房间中慕容栖正一身大红嫁衣,蒙着红盖头安静的坐在床边。
“新郎请跟我们的新娘子保持距离!”
沐月泽进房以后,墨竹就帮林之婉等人解开了穴道,此时林之婉怒气冲冲的挡到了慕容栖面前。
“宁王殿下,你也太没诚意了,你就打算这么娶我们的栖儿吗?”
“那要怎样?”沐月泽眉头微微挑起,很难得的竟耐下心来去问林之婉了。
“拿出你的诚意来,至于要怎样才能算是有诚意,那就要看宁王殿下你了。”
“好。”沐月泽应一声,接过墨琴递过来的锦盒,从里边取出一双红鞋绕过林之婉,来到了慕容栖的面前。
“宁王殿下,你又耍赖…”
林之婉话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被沐月泽的行为给惊到了,不光是他,房间中所有人,此时都张着嘴,说不出话,也叫不出声。
沐月泽此时单膝跪在慕容栖面前。
“栖儿,把你的一生交给我,以后的路,都由我来陪你走,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这一生,我沐月泽只你慕容栖一人,无论生老病死,直到地老天荒,可好?”
慕容栖一怔,伸手去抓头上的红盖头,却被及时醒过神来的林夫人给制止了。
“不可以,盖头摘下来不吉利。”
慕容栖从盖头留下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此时的沐月泽正跪在她的面前,单膝跪地,说着此生只她一人。
慕容栖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的古代,沐月泽会给她这样一个婚礼,会给她这样一个承诺,这一生,她慕容栖还有何求?
“好。”慕容栖轻轻点头。
沐月泽一笑,整个房间中人们又倒抽了一口气。
何时?他们见过宁王殿下这么纯粹的笑?仿佛整个房间都跟着他的笑容亮了起来。
沐月泽抓中慕容栖的小脚为她穿上红鞋,正准备抱起她,又被一直愣在一边的喜娘给制止了。
这一场婚礼真是让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红鞋本来应该是女方自己穿好的,但是宁王殿下却亲自为这慕容姑娘穿鞋,不仅如此,还对着她跪下,虽然只是单膝下跪,可是宁王殿下可是皇子啊,居然肯对慕容栖下跪,这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再加上宁王殿下又说了什么一生只此一人,难道是她想的那个,宁王殿下以后再也不会纳妾的意思吗?这实在是惊到她了。
所以这喜娘从刚才就一直处于一个呆愣的状态,直到沐月泽弯腰要去抱慕容栖才回过了神,这,险些坏了大事。
“宁王殿下,宁王殿下,使不得。”
“嗯?”
沐月泽回头看了眼喜娘,凉飕飕的眼风,让喜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不是,宁王殿下,你们还要跟丞相大人行礼敬茶呢!还有,这个女方,不能由男方抱着上轿的。”
在喜娘的心中,还没拜堂,就不算夫妻,这样抱来抱去的,算怎么回事?
慕容裕丰此时也已经在前院的大堂中等着了。
沐月泽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坚持,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众人的簇拥下,两位新人来到了前院大堂。
慕容栖和沐月泽对着慕容裕丰拜了三拜,连茶都没敬,两人便站起了身。
喜娘在旁边尴尬的咧嘴笑了笑,自己把茶递到了慕容裕丰面前,这么多年了,她还没有见过这么难堪的拜别父母的场景,主母连面都没露,相爷黑着个脸一句话都不说,连正常的训教都没有。
慕容裕丰接过茶,喝了一口,喜娘忙喊道:“吉时到!上轿!”
这时泠月才黑着脸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慕容栖看不到泠月的表情,只感觉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不好。
泠月心情确实不好,本来他今天在沐月泽刚来的时候就早早的拦住了门,可是沐月泽这货太卑鄙,居然看他武功不如他,点了他的穴不算,还让人把他绑了起来,直到刚才才有人过来给他松了绑,这要不是看在他是初晴师弟的份上,泠月现在肯定就跟他闹了起来。
“来吧,臭丫头,我背你上轿。”
泠月微怒的语气让慕容栖一愣,可随后听到沐月泽的一声冷哼,慕容栖就知道,肯定是这两人又闹矛盾了,这两人,见面就从来没有和和气气的时候。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
泠月已经蹲在了慕容面前。
其实对于必须兄长送出门的规矩,慕容栖是不在乎的,但是有人肯背着她,她也就懒得走了。
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背了起来,沐月泽的气怎么都顺不起来,可是这是规矩,让泠月来,总比让宋清逸什么的来要好吧?
接亲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相府出发,绕经京城所有繁华的街道,最后来到了宁王府。
一路上慕容栖心里都紧紧的绷着一根弦,因为沐月泽昨天晚上的交代,所有她一直担心会出什么事,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过来居然顺顺利利的到了宁王府。
路上平静的让人惊讶,只有断断续续传来的路人对沐月泽美貌的议论和对慕容栖那排了整整一条街的嫁妆的惊叹。
“花轿到门前,宾主站两边,鼓乐迎新女,鞭炮庆家宴,落轿——”
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唱,花轿稳稳的落了下来。
“来来来,新郎官,射箭咯,三箭定乾坤。”
“一射天,天赐良缘新人喜临门。”
“二射地,地配以双新人百年好。”
“三箭射轿门,射中娇妻芳心定乾坤。”
慕容栖在轿中听着外边喜娘一声接着一声,只觉得轿帘轻飘了一下。
随后应该是沐月泽来到了轿前,平日里慕容栖是听不到沐月泽的脚步声的,而今天却不知是沐月泽故意放重了脚步声还是怎么回事,今天她把外边的脚步声,不,应该是沐月泽的脚步声,居然听的一清二楚的。
“若日后不会惧内,请朝轿门轻踢一脚。”
喜娘话落,慕容栖却迟迟没有等到沐月泽踢轿门的声音。
“惧内,又何妨?”
沐月泽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在场的所有人动作都跟着顿了顿。
“呵呵,宁王殿下,这是规矩,您还是踢一下轿门吧。”
沐月泽不理,轻轻撩开轿帘,一手牵住了慕容栖。
“何时见过本王会按规矩来的?”
眼见着沐月泽直接拉着慕容栖的手,喜娘尴尬的看了看还拿在手中的红绸和绣球,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又把红绸递给了身后的丫鬟,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特别,最不按规矩来的婚事了,没有之一。
几步赶上了新人的脚步,这时两位新人已经来到了马鞍前。
随着一声声高和,沐月泽带着慕容栖跨过了马鞍,跨过了火盆,接着是一步一顿的报花名,吉利话。
等终于到了喜堂,慕容栖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