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崔嘉宝就是不说话,想急急他,谁知道薛明泽耍起赖来,直接在她脸颊上亲了两口。行军打仗,自然不可能注重仪容,薛明泽如今胡子拉碴的,可算是把崔嘉宝给刺着了。这一刺反而把崔嘉宝心里那股提心吊胆而生的气给放了。她捂着被蹭红的脸,瞪了他一眼,最后忍不住自个去吻了吻他泛青的下巴。
柔软的嘴唇碰到粗/硬的胡茬,那可不是什么舒服的感受,可两个人的心却一下子被填满了,愣是相视笑了起来。
薛明泽身上的伤虽多,却没有特别深的,不过休养了几天,大部分已经开始结痂。到了这种时候,崔嘉宝给他换药换的愈发小心起来,担心不小心扯到哪里硬生生揭了他的痂,到时又痛又要见血。
宁王殿下要开庆功宴的消息也是这时候传来的。
薛明泽的神情不算太好。
崔嘉宝皱眉,道:“你们这战是打完了?”
崔嘉宝对行军作战不甚了解,虽隐隐觉得不妥,却不敢轻易判断。倒是薛明泽摇了摇头,冰冷的神情显出他的不赞同来。
崔嘉宝有些迟疑,还是道:“宁王话已出口,便是不会收了,你还是去一趟罢,也好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薛明泽点头,将她整着他衣领的手包在手里略一摩挲,便放下。
见薛明泽出了门,崔嘉宝有些坐立不安,想了想还是找刘惜玉说话去了。
刘惜玉原先也是大家闺秀,可跟薛博彦在边城一呆就是十多年,如今也习惯了爽利做事。见崔嘉宝心思敏感,倒也不取笑她,只笑道:“到底是年轻人,情正浓时,就是不一样。不像我和你爹,他只要不死,你看我管不管他?”
薛博彦就在旁边躺着呢,他这次是伤的重了,也知道刘惜玉正恼着他,说话都夹枪带棒,可听了还是一噎,不满道:“人家关心的是你儿子,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崔嘉宝是真不放心,摇了摇刘惜玉的胳膊,道:“娘!”
薛迎曼嫁得早,崔嘉宝又与她投缘,这些日子两人倒处的像亲母女,见崔嘉宝认真,刘惜玉也不再玩笑,宽慰她道:“阿年你处处体贴,只这一点,倒要和娘学一学,心大一点。人生难免起起落落,尤其是明泽那性子,又臭又拧。碰到个喜欢他的,他这路便顺顺当当,碰到个不喜欢他的,难免便坎坷一些。你要一一操心,是操心不过来的,不如随他去吧。反正他这性子,犯不了大忌讳,自个行的端做的正,偶有起伏而已,出不了大问题。”
薛博彦也跟了嘴:“况且如今三个主将,能败唐四海的,也只我儿一个。”
刚刚还对崔嘉宝笑得可亲的刘惜玉脸一变,横眉冷对道:“伤还没好便不要说话。”
说着拉起崔嘉宝,显然是要换个地方说话的意思,薛博彦知道这会儿是将她得罪狠了,只怕养伤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这边崔嘉宝刚说服自己,要想开些,不要整天思考这些事,那边薛明泽就和宁王闹翻了。据说闹翻的原因是意见不合,宁王想要乘胜追击,趁如今唐四海伤势未愈,打一波反击,将丰国打回他们的地方去。而薛明泽则是觉得两边兵力悬殊,贸贸然入了丰国的包围圈内很可能有去无还,白白损失兵力。
两边争执不下,宁王当堂大发雷霆。边城本就不大,多是些jūn_duì的家眷,彼此相熟,有那去赴宴的回家说给家中妇人听,一传二、二传四,如今都已传开。
薛明泽回来的时候脸上余怒未消,灌了几碗水才冷静下来。崔嘉宝心细,揪着他去褪了衣裳,果然好几处掉了痂,好在内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重又出血的不多,多是露出些粉红的皮肉来。崔嘉宝想那些闲言碎语只怕都是真的,薛明泽刚刚想来是动了肝火,冲动了些,扯到了身上的伤,不然不至于如此。
一问,竟和传言没有一丝出入。
崔嘉宝看了薛明泽半晌,才道:“你和宁王不能有分歧,你俩的立场一旦割裂,所有的人不得不分成两派。不管是战是休,人心涣散都是最可怕的事。”
薛明泽低头,这个姿势让崔嘉宝看不清他的神情。
“可是我不能退,此刻不是出击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