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桃萄悠哉地走在美食街上,左手拿着一大把烤串,什么耗牛肉土鸡肉黑山牛肉,她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只管啃,脸上尽是木签印下的条形油渍,右手端着杯现酿酸奶,小拇指上还勾着两三个袋子,里面装着些纳西族的工艺品和小玩意儿。
耳机里响着节奏轻快的音乐,她有一声没一声地跟着哼,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她和那个神秘女人的对峙,最终还是对方先败下阵来,女人先把办法告诉了她。
据传女娲补天后余下了四颗奇石,一曰黑寒,二曰白露,三曰冰魄,四曰神石,白露被铸成了宝刀,神石被炼成了盂钵,黑寒、冰魄下落不明,而冰魄或许就可以压制她异能的副作用。
听完女人的话,池桃萄松了口气,刚听前半句的时候,她还以为她得去集齐四神石召唤神龙呢。
“这么玄幻?”
女人白了她一眼,“你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很不科学了好吗?”
“……”
有点道理。
但是谁知道女人告诉她的是不是真的,什么女娲,什么神石,太玄乎了,所以池桃萄在把碗修好后,又在碗底戳了个洞,她本来想过程中留个碎片不补的,但是强迫症一件事情不做完整心里难受。
等她找到那颗神石再把碗补好,况且那个女人身份一定不简单,竟然连这些事情都知道,先吊着她,说不定找冰魄的时候遇到麻烦还能让她帮帮忙呢。
“小丫头片子,心眼还真多,”女人虽然生气,倒也没被激怒,“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戳,我这碗还要用的,底下一个口子,怎么装东西?”
池桃萄思考了一会儿,在碗口一左一右留了两个对称的缺口。
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旁人经过池桃萄时都瞥了她几眼,现在是八月份,不过丽江冬暖夏凉,并不炎热,只是昼夜温差较大,晚上有些凉,但没冷到需要戴羊毛手套的地步吧?
池桃萄像是感觉不到路人异样的目光似的,经过一家米线店,点了份石锅米线,在露天的餐桌旁坐下,摘掉手套,露出来的双手格外白皙,她拿起筷子,埋头大快朵颐。
小时候她养了一条狗,可是不到一年就死了,不是病死,是老死,很奇怪,明明才一岁,死时却老得不成样子,老爸不想她难过,又给她买了只兔子养,结果兔子三四个月就死了,也是寿命到头的老死。
那只兔子留了个崽,不过那会儿她开始上小学,不能再天天抱着宠物玩,没想到那只兔崽子就成功活了三四年。
后来她买了两盆一样的花,手捏着其中一株的花瓣,就那么坐着,盯着,然后眼睁睁看着那株花逐渐枯萎凋谢,而另一株还好好的。
难怪老爸老妈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五十了,尤其是老爸,还要更老点,而从小老爸更喜欢带她玩。
池桃萄觉得自己这双手邪恶极了,可以捏造所有死物便罢,还要把碰到的活物也变成死物。又或者说老天是公平的,给她开了扇独一无二的门,便关了另一扇众生皆有的窗。
不过幸好,经过她的研究,只有双手肌肤碰到对方才会吸取生机,所以一旦可能与人产生接触,她都会戴起手套,像她买小吃,对方递给她时就有可能手碰到手,哪怕只有一瞬间也不行。
她不希望再有无辜的人因为她而失去一天、一小时、一分钟甚至一秒的生命。
池桃萄正吃得起劲,身后不远处突然一阵骚动,尖叫声此起彼伏,她把口中的米线吸溜一下吸进嘴里,转过头一看,好几个人满脸惊恐地往这边跑,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着似的。
有路人好奇,拦下了一位跑得不太利索的中年大妈,大妈哆哆嗦嗦地回了句“有鬼啊”,随即绕过路人阻拦的手臂,踉踉跄跄地跑了,嘴里还念着“明天就回家明天就回家”。
路人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这地方这么多人还能闹鬼?”他招呼着同伴,“走,去看看。”
不到一分钟,池桃萄就看到他们又跑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和之前的大妈如出一辙,此时人群也愈发骚乱,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即使没看到“鬼”,在气氛的影响下也开始争先恐后地跑,我撞到你你推了我,乱作一团。
显得还坐着拿纸巾擦嘴的池桃萄那么格格不入。
池桃萄擦干净嘴,气定神闲地站起来,拎起袋子拿着酸奶往“闹鬼”的方向走去。
她的视力非常好,走了几步,远远地就看清了前方路上跌跌撞撞的身影,那应该就是他们说的“鬼”了。
是个女“鬼”,穿着一件吊带睡裙,是几乎女鬼标配的白色,裙边没过了膝盖,鲜红的血沿着白裙的褶皱滑下来,染红了她的小腿,她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穿着一次性拖鞋,脚步不稳,走得趔趔趄趄,双臂抬起,像看不见似的左右摸索。
确实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