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青弯腰扶起了倾倒在地上的摇椅,把将地上反扣的铁锅翻了过来,抬进厨房置放在锅架上,将桌椅物什按照以前家里的模样全部摆放一遍。
找来一把破旧的扫帚绑在竹竿上,将屋顶横梁上所有的灰尘扫除,很久没有打扫屋子,竟忘了洒水,整个屋子都是飞荡的灰尘,呛得李元青不停咳嗽,只要一停下来,眼角就忍不住挤出了些泪花,应该是家里灰尘呛得。
洒扫一个下午,终于将家里打扫干净,可是仍旧不见父母回来。
李元青也终于知道,无论怎么打扫恢复,没有父母依然没有家。
李元青走出屋外,反手将门关上,走到了邻居刘二爷家里。
刘二爷是一个脾性很好的人,也是小镇上有名的厨子,刘二爷恰巧在家里做饭,李元青推门而入,吓得刘二爷连连后退,“你,你是人还是鬼?”
“二爷,我当然是人,只不过也做了一回鬼。”李元青平静地笑着说道。
刘二爷退到了墙壁,已然退无可退了,颤抖着问道:“你不是被押往省府衙之后被斩首了吗?”
“没有,我只是被判流放漠北。”
刘二爷看着李元青脸颊上的“青”字刺青,心中已经相信了一半,继续问道:“你杀了老张头,今天又要干什么,我可历来与你父亲交好,你若杀性起了可去寻你的仇人余双凤,可不干我的事!”
“二爷,今天我只是来问询你可知道我父母下落,并无其他事情。”李元青最不愿听见的就是老张头三个字,最不远回想的就是那一段做鬼的日子。
“你父母已被判流放,至于下落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镇子上的衙门问问,我只知道你父母这两年都没有回来过。”刘二爷胆颤心急地说道。
李元青看着刘二爷一副害怕的样子,眼中除了害怕就是嫌恶,害怕的是李元青会枉杀无辜,嫌恶是因为眼前的是一个刺青杀人犯,哪怕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青色捕服。
“二爷,当年我虽错手枉杀了张爷爷,却是被人陷害的,我此生一定会找到背后陷害我的凶手,给张爷爷一个交代!”
“人既是你杀的,又何来的冤枉陷害。”刘二爷压着心中恐惧,冒头说了一句。
“也对,我的确一辈子都是个杀人凶手。”李元青无奈地说道。
“没想到,你杀了人居然又做了官?”刘二爷感叹世风日下,失望地说道。
“正因为我是被人陷害的,捕门才给了我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一定会找出真凶,做一个除暴安良的捕快。”李元青像是极力保证一般地对刘二爷说道。
“那也是你的事情,我等草民但求一世安稳,若你没有其他的事情,也不是想来杀我的,那请你离开我家吧。”刘二爷现在也知道眼前的杀人捕快是不会轻易杀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下了逐客令。
“既如此,我便告辞了,只是如今看来,我也要远寻我的父母,要麻烦二爷帮我一个忙。”一边说话,李元青一边从腰间摸出了几块碎银子丢在桌上。
刘二爷看了看桌上的碎银子,又看了看李元青,说道:“有什么事你说吧,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之事,毕竟是邻居一场,我会帮你做的,碎银子我是不会要你的。”
李元青又从腰间摸出了一锭银元宝,轻轻放在了桌上,“请二爷帮助我照看我家的小楼,毕竟是住了几十年的旧宅,父母已经住习惯了,我寻回父母还是想回到这里。”
“如何照看,屋内我是不敢进去的。”刘二爷拒绝道。
“屋内我已打扫过了,劳烦二爷帮我定做一把钥匙,锁住家里的物件,一月或者两月进屋洒扫一次就可以,屋外周边若有野狗臭猫或者其他牲口,还请二爷帮着驱撵一下牲口。”
“屋内我可不敢进去,若你哪日回来,要我还屋内万贯财宝,我如何吃得下官司。”刘二爷还是疑虑重重地说道。
“屋内并无贵重物品,二爷只管进屋打扫便是,这些银子足够二爷买钥匙与洒扫工具了,一切就拜托二爷了。”李元青央求地说道。
“好吧,毕竟几十年邻里,你得快些回来,因为你家小楼茅草是禁不住几年风吹日晒的了,若是加草修缮,我可帮不了你,那须得请匠人才能修得。”刘二爷勉强答应道。
“好的,一定尽快寻到我的父母,到时候再回来感谢二爷。”李元青抱拳感谢道。
“好吧!”刘二爷勉为其难说道。
“告辞。”说完,李元青转身走出了刘二爷家里。
李元青走到家门前,心中万般滋味,天地虽大,却连一容身之所也流离失去,究竟还有什么是可以把握的。
转念,莫不是皇权,亦或是武艺,若这样随遇而安,父母也不知颠沛流离到何年。
李元青转身牵着马匹,将朴刀栓在后背,大踏步朝着镇子上街道走去,李元青准备去衙门一趟,一面打听父母的下落,一面也想打听黄员外的下落,毕竟黄员外与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黄员外的帮助,是该让心中无处发泄的愤怒憎恨找个地方倾倒了。
镇衙门的青石阶梯已经光滑如镜,毕竟是老百姓最喜欢踏进的门槛,李元青将马匹拴在门口的马桩上,独自走了进去。
衙门内堂上并无一人,转身走到了后堂,几个捕役在下象棋,下得入迷竟未曾发觉李元青。
棋盘上正是一副三兵连营的局面,黑方三兵围困红方老帅,红方中一车直抵黑方宫心,红方右一车正卡在前线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