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的一声脆响,是满月而发的弓弦激荡之声。
弓弦嗡嗡回响的激荡之声犹在,“咻”的一声,一杆白色箭羽破空而去。拈弓搭箭的黄延随手丢弃了手中的百石弓,恨恨地望着飞驰的箭镞朝着凌飞云疾射而去,嘴角泛起了一丝冷酷的微笑,一闪即逝。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黄延所部右路大军之中,第二艘战船之上先前那个哭泣的年青士兵,早已飞掠而出,这身法极快极轻,却恰恰挡在了疾射向凌飞云的箭镞之前。箭镞去势激猛,竟穿透了厚厚的盔甲,穿胸而过箭羽深深地陷入了年青士兵胸腔,好一支没羽箭!
数十万双漆黑的眼睛定定鼓着,一时竟不知何故;年青士兵的身体仍悬在半空之中,好似时间也定格在了这一刻。意志恍惚,逐渐迷失,终于年青士兵闭上了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眸,漆黑的眸子,莹莹的泪珠,再不会滚落流出。
原本凭着那一丝惯力与信念支撑而悬空的身体,终于随着恍惚的意志缓缓下坠。年青士兵头顶的铜盔也猛地落下,“哗”的披散而出三千青丝。
“啊!”惊叹之声四散而起,一时竟又往复先前的喧闹。周遭原本寂寂无声的兵士又找到了一个喧嚣的谈资。
“军营之中何来的女流?”
“男子束发行冠结的死髻,非削发难以解开,这兵士不是女子岂非怪哉?“
原本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周明,发生如此变故之后,早已借机翻滚远远跃出,再也不愿意感受到那黑色的死亡恐惧,再也不愿靠近这个恐怖杀戮的男人,也许,自此之后,终其一生,周明才真正在心里种下一颗心魔,方才凌飞云的杀戮之气已经渗入到了周明的骨子里,永生难以磨灭。
凌飞云懵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此中变故。右手收剑倒提在手,疾步冲上前去,正好接住半空坠下的兵士,心中一丝感动,这素不相识的兵士舍身挡箭,恐大恩难报了;另一抹不详的预感也在心中泛起,睿智如斯的凌飞云怎会不知,这青丝散乱的女兵怎会无故混在行伍之中,又怎会如此舍身忘死。
待凌飞云稳稳接住了兵士,横抱胸前,定睛一看,先前那一丝不详的预感,瞬间便成为现实。不是别人,正是凌飞云心心念念的玉儿,正是那曾经山盟海誓却未等到海枯石烂就已言此生不见的玉儿,正是那永远离不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