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之中,马车急匆匆的朝着远方驾驶而去,家奴们没有怨言甚至比国渊还要着急,鞭子急促的落在马匹之上,驽马不由得发出几声类似与健马的嘶鸣,又装模作样的加快了速度,祢衡躺在马车之内,汉代的马车并不宽敞,也就祢衡这种稚童方才能够安稳的躺下,不过青州之地的道路也是平稳,马车之中颠簸也并不剧烈。
不过要是在冀幽凉蜀之地,颠簸不平的道路上,驾车而行只怕就是天大的灾难了,请人坐上几天马车无异于谋财害命,而在荆扬,那便是要坐船的,躺在马车之内,祢衡却是在想着张家的事情,看来自己的谋划让叛贼们都乱了阵脚,竟然手忙脚乱的派出刺客来谋害自己,不过张世平那无知的样子,看来在张家之中的地位也并不是很高,倒也是可以牺牲的棋子。
现在的情况倒是对自己有利,国渊以及这些家奴们都能作为此次袭击之中的见证者,何况可以确定袭击者乃张家,突然间,祢衡觉得张世平也没有那么的简单,若是他想要知道事情原委,完全没有必要发动袭击,甚至也不必泄漏自己身份,可是显然他是要借着自己之手除掉一些另类者,这些家伙可能是张家之人,也可能是黄巾之人。
不过,无论是甚么人,只要张世平与他们心存隔阂,便是祢衡所能利用的机会,自己的告书之上又能多出一些内容了,给予灭口,而为长辈者其心不忍而释之,祢衡正在想着这些,马车便停了下来,却是到达了一处驿站,亭长在看完国渊的名帖之后,急急忙忙的将一行人接迎了进去,而又立刻替那些伤员检查伤势。
在这个时代,名士就类似与后世的明星,众人皆知,地位尊高,而名士不同于戏子,他们是时代的精英,不止是才华与造势的产物,若要弄清楚一个时代的究竟,只需要好好研究那时的几位名士,便能得到与真相相差不远的事实,而这种名士,在物质高于一切的时代已经被泯灭,在堕落的时代,灵魂纵然再出色,究竟也比不上物质的富有了。
在汉代,驿邮已经分开,在路边为路过之官员名士提供休息饮食的传舍以及传递消息的驿,也被称为邮亭,《汉旧仪》所谓的“十里一亭,五里一邮,邮人居间,相去二里半”,就是指此,在这里,祢衡等人显然算是安全的,而在亭里也有四五位更卒负责守卫,这些家伙的职责也不止是传递消息,也负责道路之上的盗贼安全等。
而作为管理极为严格的官邮,其实是不能发私人消息的,除非是些诸侯王,使得门客在地方上设置私邮,来建立广泛的信息圈,不过在诸侯王最为没落的汉末时期,这些私邮自然都已经不存在了,此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亭长的想象,在临沂之中的事情尚未结束,便立刻有刺客欲杀害名士,这样的行为惊得他连忙书写邮文,轻马朝着太守府邸传去。
好玩的是,在汉代之前的邮亭之中传递消息并不是轻马,而是奢华的传车,不过,在到了汉末的时期,因为传车的不便,而朝廷也没有那样雄厚的资本继续维持,便换上了轻马,节省资本而又迅速,只是苦了那些更卒。
而一路之上的邮亭都会接受到消息,之后的道路之上也就会加重巡逻以及保护力度,确保国渊祢衡的安全,在这里安心的休息了一夜之后,国渊又立刻上路,前往高密,而后在路面上,便是能时常见到各路亭长率领人马来回巡逻,若是国渊在自家负责地区之中出了事,那可便是惹祸上身,在他们的保护之下,他们很快便达到了高密。
在到达的时候,郑玄不少的弟子都配着长剑在县城门口迎接祢衡,可见,祢子平与这些士子的关系还是颇为和善的,对于祢衡的态度也是格外的温和,只是在提到那些祢家外戚的时候,他们才会咬牙切齿的,露出一副极为愤怒的模样,这些士子们,大多是些世家子弟,并不是出于豪族,对于那些富户都有些天生的鄙夷与不屑。
在他们胆敢触犯到世家的权益的时候,他们立刻就不约而同的站在了统一战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