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西想起何采薇的身孕,再想起这些时日两人在府中暗地里眉来眼去的诸多细节,这才意识到他与何采薇早就珠胎暗结,慌忙大声与徐县丞申诉:“是他们两个……”
又是一记久久回荡在公堂上的巴掌声,童怀远的耳光再次把她的话活生生扇断。他似乎就不想给她再开口的机会,一记又一记的耳光犹如雨打流星般落在她的脸颊上,持续不断的打脸声盖住了她所有的申辩。
官老爷没有任何表示,看来童怀远的幕后疏通工作做得不错。只待得瞧着周西西的脸蛋肿得像猪头便是想说也说不出的时候,童怀远才住了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请大人定夺!”
官老爷丢了根竹签:“犯妇童周氏,生性放浪,不守妇道,本府责令杖刑一百。”
堂外围观不明就里的群众也看不出什么破绽,纷纷出于义愤地谴责起荡/妇周西西来,倒把童怀远看作是心胸宽广到最后被逼得无可奈何的老实人。
他们贼亮的眼睛却没发现那位老实人的咸猪手已经从何采薇的臀部摸到了腰部。
何采薇凑近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童怀远颔首忍俊,又摆出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拱手与徐县丞道:“老爷,我与这女子毕竟夫妻一场,待我劝她两句,若她认了错有心悔改,还望老爷绕她性命。”
这话才说出后头的人群又是赞叹一片,个个都夸童怀远宅心仁厚不失儒商风度。
至于徐县丞,自然是对金主百依百顺,甫一抬手就让衙役们收了杖。
童怀远一步步朝她走来,和颜悦色,好像确实想保她性命。她看到些许希望,多年相识又做了夫妻,他总归对自己有些感情的吧?他总归有些不忍的吧?
他蹲下身子,附在她耳旁,声音压得死低死低的,兼带着用起家乡的方言:“娘子,我有件事忘记告诉你咧。”
周西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的声音继续从她耳朵里传进来:“你肯定想不到,早在娶你之前我就跟采薇好上咧。”
那个低沉的声音带着满满炫耀的味道,就如同一柄利剑刺穿她的胸膛,那柄剑还在不断往里推进:“若不是为着世叔那点嫁妆,你道我会娶你?”
周西西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发了狂般地朝他猛扑过去,可童怀远早有准备机警地躲开,周西西仅仅抓破了他的衣袖,连皮毛都没伤着他的。
不明就里的人群愈发觉得这女子就是个泼妇疯人,再次气势汹涌地声讨起来。
“我已仁至义尽,你却死不悔改!”童怀远借势义正辞严地骂出一句,又转身拱手向徐县丞拜道:“大人,草民就此休了这女子,莫要他玷污我童家的名声!”
堂外的百姓指指点点:“早该休了,就该休了她!”
徐县丞很配合地改了词:“来人,继续对犯妇周氏用刑。”
雨点般的刑杖再次向着周西西的身上落下,这次更加用力。她痛到身体失去了知觉而变得麻痹,只是听得到棍杖落在背上的声音。贴着地的半张脸浸泡在黏稠而腥臭的血水中,血水的面积还在不断增大,不断从她的口中齿间汨汨流出。
她竭力睁大布满红丝的眼死死盯着在旁自在得意的那对狗男女,她要死死记住他们的模样。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死……哪怕还剩一口气……就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摇曳的光影里渣男的手略微抬了抬,像是做了个什么手势。
耳畔隐隐约约听得徐县丞说什么“打重些”,然后是背脊骨断裂的细微声响。
所有的光都消隐了去,黑暗将那些可憎的音容相貌一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