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到这事之后,王慎心中剧震,又大为痛悔。当初若是自己不是心软,又不想得罪天下读书人将吕本中放了,何至有如今的惊险。
看来,这宋朝的读书人都不值得信任。这些家伙读的是圣贤书,对别人口口声声都是仁义道德,真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一个个连底线都不要了。
天下舆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老子有兵有地盘在手,许以官位和利益,还怕招不来合格的人才?严曰孟这人的品行就不怎么样,可若是用对了地方,一样能够发挥作用,关键是管理制度。
我也是太心软,顾虑太多了,真该学一学真实历史上的吴介吴麟兄弟。他们手握重兵,掌握天府之国四川,谁得话都不听。朝廷派过去一个转运使就被他们弟兄干掉一个,杀到最后,没有人再肯去四川做官。到最后,吴家兄弟已经成为事实上的诸侯割据。若不是吴介死得早,说不好又是一个唐末藩镇。
大丈夫,上不受制于天,下不受制于地,中不受制于人,个人的命运岂能操纵于他人之手?朝廷、赵老九,他配做我王慎命运的主人吗?
今日就是要拿吕本中这个大名士的脑袋让天下读书人,让朝中别有居心的人看看惹到我王慎的下场。
一声令下,两个甲士冲进帐来,擒住吕本中就要朝外拖。
吕本中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道思,道思,饶命啊,饶命啊!不是我要害你,实在是朝廷之命难违啊!”
王慎冷笑:“什么朝廷之命难违,分明是你这老儿不甘心在朝中混日子,热中于功名权势,跑老子这里来搞风搅雨,休要废话,杀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道思,看到往日的情分上饶我一条残命吧,我都一把年纪没几日好活了。这官我也不想当了,只愿意落叶归根,回老家老此残生。”吕本中一脸煞白,大冷天的额头上全是黄豆大的汗水,双股颤个不停,已经软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岳云突然插嘴:“军使,且饶他一命好了,此人倒是有些本事,不如交给我使。”
“交给你使?”王慎大吃一惊,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岳云道:“我军讲究的是赏罚分明,这次能够全歼耶律马五部,全凭吕老匹夫之计。有此功劳,倒可以功罪相抵。”
吕本中看到了生还的希望,连声道:“对对对,能够全歼马上全靠老夫的妙计,这么杀了我,小老儿不服。我也是为泗州军出过力,流过血的呀!”
岳云又道:“军使,你之所以要杀吕老匹夫就是怕他在脱身之后又在背后使阴谋诡计。放心好,且将他留在我身边做一参军,有我盯着他,也不怕老匹夫翻出花儿来。”
吕本中:“愿意为应祥军效命。”
王慎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岳云,竟然要让吕本中这样一个大名士做他的参谋,也亏他想得出来:“吕本中乃是朝廷命官,你一个武人也使得动?”
吕本中又叫道:“我什么朝廷命官,也就是个闲差,在京城里随便拉一个人品级和权势都比我高。那官,做不做也是无妨。我这就是上表请辞。”
说到这里,突然间,他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匍匐于地朝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岳云的腿:“应祥将军救命,应祥将军救命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说着,就号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抹了岳云一脚。
看到吕本中这么个大名士气节全无,可怜得像一条狗,王慎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