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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开始,雪停了,冰化了。气温在一点点回暖,可陆萦的心却一截截凉了下来,离慈恩寺之行足足过去了半月有余,却仍未曾收到任何昭王府的消息,也不曾见韩真登门拜访,还是说那日他们说得只不过是客套话,可自己却当了真。
陆萦正欲执笔写一封书信差人送去昭王府,却见着碧落冒冒失失进里屋来了,“小姐……昭王府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碧落答道,“这回王爷亲自来了,还带了个白面书生,就是那神医了……”
陆萦搁下毛笔,欣喜地又问了一遍:“当真?!”
“千真万确,这会儿将军正在大堂会客,只是……”碧落有些面带愁容。
陆萦暗自埋怨自己多想,好歹是一朝王爷又怎会信口雌黄,更何况王妃还是应允了的,纵然她信不过野心勃勃的昭王,却信得过仁义的昭王妃。乱世之中,人心叵测,难见有人像顾青盏那般乐善好施,倘若世人都能像她那般向善,少几分利欲熏心,也不至于一团污浊。
“只是什么?”
“只是……”碧落又吞吐了好半会儿,迟迟没说出口,“只是……只是王爷是来提亲的。”
提亲?陆萦大脑瞬时乱了,前世齐王前来将军府提亲也是一月之后,“王爷,你说的…是哪个王爷?”
“自然前些日子见过面的昭王了……”
“昭王?怎么会是他……”牵一发而动全身,历史的走向早在陆萦决心改变时就开始改变了,只是陆萦困惑,郑召为何会突然向将军府提亲,难道只是因为那日在慈安寺一遇?
“承蒙王爷厚爱。”陆元绍见郑召今日突然登门造访,已是惊讶,更别说他贸然提亲了。昭王生得面如冠玉,神采风流,虽不到而立之年,便战功累累,于才智于相貌,都过得去,但倘若将女儿许配与他,也只能落个侧妃名分,陆元绍疼女儿,自然见不得女儿受半分委屈。“只是这件事,还须得问问萦儿的想法。”
“这是自然,将军也须得好好考虑,只是…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将军是明白人,应该懂得。”郑召起身感叹,“听闻边塞连日暴雪,我方军士粮草不足又遭北疆突袭,竟连失两座城池,本王甚是忧虑,多亏得陆小将军誓死抵抗,也不知能死守几日,朝中兵将远水难救近火,但若调动西北兵马支援,那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将军行军打仗多年,该比本王更明这个理。明日本王便进宫禀明太皇太后,许下这门亲事,想来……将军定无异议。”
陆元绍急火攻心,紧攥着拳头,脸色苍白。郑召揪住了他的心头痛,听似闲叙家常的语气却是赤_裸裸的威胁,西北军马一直是昭王负责调动,他这样说的,无疑是让自己无路可退,唯有与他联合。他如今来提亲的目的,可见一斑。
新帝登基,恰遇洪涝三年,又有四方小国来犯,天灾*,以致朝中政权不稳军权分散,天子仁厚软弱,昭王野心勃勃,齐王虎视眈眈,一场宫廷政变正在无声酝酿,谁也逃不过这场血雨腥风。
“末将身体抱恙,便不送王爷了,慢走。”
陆萦在屋外听得父亲与郑召的对话,推门进去,正遇上欲走的郑召,他身后还随同一个白衣书生,身上背着青布药囊。郑召朝身旁的侍从微微颔首,侍从便从袖中拿出个方型梨花木盒,“这是王爷送与小姐的,还望笑纳。”
碧落接过,递于陆萦手中。
白衣书生也将一纸书信交与陆萦手中,“韩某为将军开了几帖治病药方,按时服用,定能药到病除。”
郑召一笑,便偏偏然走了。
“……咳”陆元绍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青花瓷茶杯口,触目惊心。
“爹!爹你没事吧……”陆萦忙上前扶着。
“没事……”陆元绍口上虽说着无事,可嘴里却还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药方……药方!陆萦慌乱拆开信封,纸上墨迹未干,哪是药方,簪花行草分明写着十六个字:大限三月,尚能医治;多加时日,无力回天。
陆萦又打开那梨花木盒,内藏一把白色折扇,展开之间扇叶上边写着两个大字: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