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趁先皇驾崩带兵闯入内宫,被四皇子亲手诛杀。
五皇子禁足,没有缘由,没有时间。
四皇子登基。
一系列事情接连在这几天内发生,官员们纷纷夹着尾巴做事,各人孝服该穿穿,各家宴饮歌舞该停停,门前白色灯笼高高挂。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之上一片寂然,毕竟谁也没想到登基的不是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甚至六皇子,而是这个跟透明人似的四皇子。
此时,丞相府中。
一个端着药碗的大丫鬟春桃,正弯腰站在一张床边轻轻地唤着床榻上阖着面色苍白阖着眼皮的苍白男子:“老爷,该服药了。”看人没醒,丫鬟神色不变,继续轻声叫着。家主这病是多年顽疾,每逢春寒都要严重一些,几乎一天有七八个时辰都在昏睡。
丫鬟叫了十多声,见人还是没有回应,脸色渐渐变了。她先是仔细看看床上躺着的年轻男子,明明今年已经二十几岁因为自幼得来的病症,身型还像十几岁少年一般,细眉玉面薄唇,看着精致又凉薄。
今天,老爷的脸色似乎格外的白……小丫鬟一边想着,一边将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到男子鼻下试探。
来来回回试了十几遍,小丫鬟抖着手指几乎眼前一黑,惊惧地收回手,踉跄着走出里间,拉住门口一个丫头的手:“喜儿,老爷去了!叫上燕儿快去找太夫人和姑奶奶。”
不一会儿,那间屋子里就传来了哭声,不过这些哭声都是忠仆发出来的。
两个主事的女主人一个比一个冷静,太夫人周氏看着那张苍白的脸面如冰霜,轻声说:“真是和你那个爹一模一样,连死的样子都是一样”她眼神极淡,没有丝毫感情,她又看了看那张和他父亲有七分相似的脸,仿佛是感叹一般的说道:“只是没想到你比他去的还早。”
“娘,他这副身子活着也是受罪,早早去投胎也算是福分了,您切莫伤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瞟了床上已经没有呼吸的人,轻声说。
周氏转身看着女子,冰冷的眼神稍微有些回暖,“我有什么可伤心的?”
年轻的女人见周氏不是在嘴硬心软,柔声说:“娘,咱们要准备回老家吗?”
“谢家的男人都没了,咱们孤儿寡母留在这里也没用,准备走吧。”
丞相谢宁死了这道消息,像是一阵夹着冰雪的大风吹过了朝堂,一时之间百官更是草木皆兵,一个个更是缩短了脖子。
京城谢家,几代高门,谢宁与其父谢文都是丞相,父子二人把持朝政近三十年,就这么去了?
谢宁年纪尚不到而立,但身缠顽疾一日也离不开汤药,先帝时,一个月请的病假比别人一年都多。不过,新皇刚即位……这个时间也实在太巧了点,朝堂上算是少了一个桎梏皇上的权臣。
有人阴谋论,谢宁缠绵病榻多年,怎么早没死晚没死就这个时候死了?本着谁是最大的得益者,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原则,不少怀疑的目光都投向了皇城。
别说皇帝一年四季都在宫里,没有条件完成这个高难度任务,早在四皇子披上龙袍的时候在众人眼中就不是当年的深宫小透明了。
还有一部分人看着比谢丞相大几岁,身体健康的御史大夫秦舟——这位可是从出仕就被谢丞相压制着。
总之,不管是觉得此事应该与皇上有关,还是觉得此事必定与皇上有关,或是这件事可能与皇上有关的人都一致认为——皇上是捡了大便宜了!
御书房里。
而在所有人眼中应该关着门偷着乐的皇帝,正捏碎了今天的第十个杯子。
屋子里没留人,门紧紧地关着,年轻的皇帝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他瞪着眼睛看手掌上下来的血,感受着碎瓷片割破掌心的疼痛,低声问:“就这么死了?”
“谢宁,我登基了,真可惜你没看到,你口中烂泥扶不上墙的魏子术位登九五了。”
外面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听见屋子里一会儿是吱啦吱啦的碎瓷片声一会儿是让人骨头缝都发凉的笑声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旁边立得杆直的白胖大太监,小声说:“林爷爷,万岁爷这是……”
大太监瞪了小太监一眼:“小兔崽子,管好自己个的耳朵,要不爷爷叫人送你去慎行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