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的夜比城市的要凉一些,威风轻抚在脸庞,一片湿润。但漆黑都是一样的,尤其在这淅淅沥沥的雨面前,大地沉睡,百兽蛰伏,在某个隐秘而充满肮脏的地方,黑暗,阴霾下那张带有狐狸般微笑的男人,马卡洛夫,你蛰伏了么。
普莱斯想着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啜泣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他的右边,他便把头转向另一侧,朦胧的双眼中,出现了彼得那张湿润的面孔,伤心欲绝。
这个男人为什么在树林中暗自哭泣,是为了和这大自然呼应么,还是他疲惫的身躯终于抵抗不住了,强烈的生理反应最后融成了那一滴滴泪水。当一滴雨水终于穿透了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伞盖掉在普莱斯脸上的时候,他竟然笑了。
彼得靠在一棵树上,双眼圆睁,手中则是那个十字弩,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弩身被一层水所覆盖,那不是雨水,而是彼得的泪。他抚摸着散发着冰冷与绝望的十字弩,低声啜泣,他无奈,悔恨,最终化为了一道哀愁,直到他听到了那声笑。
他寻声望去,声音来自5米以外的那个突出岩石,他看不清岩石上的那张脸,但能看到他的眼睛此刻应该是笑出了湿润,彼得心头突然像被绳子勒了一下,他不明白,那声笑是否同样绝望。
扎哈悄悄潜回了松叶镇,在镇口的那间公厕里,他迅速换上了衣服,将那身带有火药味泥土味的夜行衣扔进了散发着臭气的坑洞内,松叶镇的气候不低,他甚至能感受到坑洞内那酸腐的冒泡的产物,他皱皱眉,随机舒展开来
“让他们尽情地腐蚀这件衣服吧”
待他走出公厕的时候,天际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他发现雨滴没有了,大地重新焕发起了生机。
一条曲折的小路,不好走,但隐蔽。扎哈满意的走在路间,他沉醉与花草香气与清晨的黎明,却没注意到,在他的背后,可能会出现一双罪恶的眼睛。
那双眼睛微笑,空洞,却尖锐,充满怨毒。
扎哈走的远了,前面便是工厂的势力范围。那双眼睛注视着扎哈消失,又回到了那间扎哈换掉衣服的公厕,他再次进去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竹竿。
普莱斯从梦中醒来,夜色不见了,转而是天际间的鱼肚白,那光亮微弱却预示着太阳即将升起。他高兴地发现,下了一整夜的雨停了,空气显得干爽了不少,环顾四周,除了几名放哨的士兵外,都睡的格外香甜。
他起身,站直了双腿,伸起了懒腰,这个时候,天空中几只鸟飞过,留下了清脆的蹄声。
“基尔尤斯的森林竟然还会有百灵鸟”
普莱斯不觉笑了笑,在这么一个惬意的清晨,来杯咖啡再好不过。他走向自己的水壶,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一滴液体。他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不禁向天空望去,他要看看这个在夜晚为他遮风挡雨的朋友,低下头时,目光便与一个人相交了。
彼得站在原地也舒展着身体,仿佛一夜的露营让他全身的骨头都凝结在了一起,必须要重新让零件回到工作的位置。普莱斯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瞄向的是彼得手中那显然颇有分量的水壶。
彼得看了普莱斯几眼,缓缓向他那里走去,伸出了胳膊。
普莱斯若有所思地接过了水壶,他把手放在刚要转身的彼得肩头。
“等一下,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你去叫那几个哨兵也回来,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彼得面无表情呆了几秒,随后就向那几名哨兵走去。
队伍集合后,向密林深处走去,最后在一个天然的空地处停了下来。周围的百灵鸟声不见了,到是有一条肥壮的狍子飞快地从一个灌木丛飞出,又窜进了另一个灌木丛。
几名士兵站在一颗巨大的松树下面愉快地聊着天,心满意足地给松树喷射着肥料,另外几名士兵则钻进了更深的林子,不一会就各自抱着几根干柴回到了这里,一名士兵将火引弄好,片刻过后,股股浓烟冒出,再过了十几秒,一团火焰噗地从烟雾中腾起,露丝连忙将一个树枝填了进去,火焰就烧的更旺了。
她的脸被火光映耀的红红的,顾不得擦拭因烟熏而略微发黑的脸,她就回头找起彼得来了,发现彼得正站在一颗老松树下面,凝望着这里。
她走过去,发现彼得不是在看那个火堆,而是沉思。便拍拍彼得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