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身后,撩起她的长发,将拴着血玉的红绳绕过她的脖颈,然后打了个结,那块通体莹润的血玉就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云倾华有些失神,梳妆台上的铜镜中,映出她们两人的两个脑袋。她散发,他束冠,她在前,他在后,她略低,他略高,正好填满整面镜子,毫无多余的和谐。
他很认真,两只眼睛垂着,手上的动作未停。这画面像两个新婚的男女,丈夫在替妻子梳头。她微微低眉,耳根处有热气自毛孔散发出来。
云倾华一个激灵,又清醒了过来,刚才想的都是什么鬼啊?
“好了。以后你就给我好好戴着,不准拿下来。吃饭得戴着,睡觉得戴着,连沐浴你都得给我戴着。”
身后命令式的口吻传来。
云倾华摸着胸口处的血玉,有一股冰凉的触感渗透皮肤,与温暖的肌肤渐渐融和。“这玉,真是你爷爷当初给你奶奶的定亲信物吗?”
“那是当然,我爷爷当年穷得叮当响,上门提亲也就带了两坛酒两斤猪肉,我奶奶也不知道是不是眼力不好,竟然答应了。”
云倾华想象着那个画面,一个汉子提着两坛酒十斤肉,光着膀子套着一双草鞋就上人家去敲门求亲,不禁莞尔。
端木凌继续说道:“亲事定下了,我爷爷没有拿得出手的信物,就扛着大刀去灭了一个山头,抢了不少银子来,才买到这么好的一块碧血玉做信物。”
云倾华满头黑线,“这么说来,这玉还是黑钱买来的。”
“怎么,嫌弃啊?嫌弃你也得戴着。”
云倾华无语,“可是,端木家世代功勋,家世显赫,老侯爷怎么会沦落到只能提着酒肉去上门提亲呢?”
不应该是三书六礼,敲锣打鼓的提着重礼去说亲的吗?而且,以端木家的财富,不至于一块像样的信物都拿不出手,还得自己挣钱去买吧?
端木凌坐在她的梳妆台上,说:“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爷爷是打死也不说的,我还是求了我奶奶,我奶奶才跟我说的。
我奶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百姓人家的女儿,与侯府的豪门大户相比,她连侯府的十丈之内都不能靠近。”
云倾华大概猜出了老侯爷的那段提亲是什么回事了,左不过就是王亲公子与浣纱女的故事。
端木凌说:“爷爷年轻的时候,喜欢外出游历,有一次遇险,差点死翘翘,幸得我奶奶相救,才捡回了条命。一来二往,他们俩人暗生情愫,于是就定下了终身。
可是家族不允许,我的老老爷爷更是不答应,一气之下将爷爷赶出了家门。爷爷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跟奶奶成了亲。后来,爷爷又去从军,建功立业。”
云倾华问:“那后来,老侯爷又是怎么回到端木家的?”
端木凌说:“爷爷有两个哥哥,不过现在都不在了。当时我的那两个伯公都是游手好闲之辈,担不了什么大任,而当时爷爷又已经立了军功,得圣上赏识。太爷爷为家族考虑,又恭恭敬敬的将爷爷奶奶迎回了家去。”
“原来,老侯爷竟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的历史。”
这段情史,虽然过程曲折,但好在也能善始善终。难道老侯爷看上她这个短命鬼,就仅仅是因为他不介意她的出身吗?
云倾华抬头,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老侯爷偏偏选我?比我更适合端定世子妃的女子多的是。”
端木凌深吸一口气,说:“倾华,你我已定亲,既然你问了,我也不瞒你。端木家族已经屹立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好几代了,手中有重兵,有情报网,有财富。可以说如果我们要……”
他没有继续说,而是做了一个翻手的动作,才继续说道:“随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