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摇了摇头。娘娘有学问,也不知这“陈理”是哪本书里的话。
她反正是不懂的,只想着不要坏了一炉子炭就好。
直到帕子烧了个干净,不见炭火有何不妥,春桃才稍稍安下心来。
印儿用余光瞥了春桃一眼,见她仍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
方才也不知怎么了,竟如此沉不住气,被妒火蒙了心智,做出这么不计后果的事来。若被有心人瞧见了,她哪还有命在?
好在春桃没起疑心。
印儿漫不经心地拨火,胡乱想着心事。
“好啦!”
春桃忽然叫了一声,声音倒不大,把手中的轻巧铁锨丢在一旁,站起身来。
彼时印儿正在出神,忽然听到春桃声音,不免惊了一下。
印儿循声抬头,才刚露出笑容,想要嗔怪春桃一惊一乍,却意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钏儿。
钏儿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
印儿不免心慌,却强撑着不肯露怯。
她将烧火棍丢在一旁,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钏儿微微一笑,道:
“杵在那里做什么?快来瞧瞧今冬的星子炭!”
见钏儿挪动步子往这边来,印儿又笑道:
“今年的炭可是比去年的好呢!看着就匀称干净。”
钏儿语气生硬,问:
“都是麸炭,那还能更干净了?”
“我可是不骗你的,不信你问春桃,是不是干净许多。翻了这么半天,也没见手上有灰。”见钏儿已经走到近前,印儿一边说,一边把手掌摊开来给钏儿看。
“你当真不骗我么?”钏儿眼睛发亮,并不去看印儿伸过来的手,反而直直地看进她双眼,问印儿道。“那你方才起身。做什么还要拍拍手呢?”
烧完炭拍掉手上的灰,本是最正常不过,再怎么干净的炭总还是有灰飘出来的。然而印儿却是假装手上有灰。不过是想让自己显得自然罢了。
偏钏儿问了这么一句,印儿本就心虚,见钏儿盯着自己,一时竟无法回答。
春桃不知她二人说的是什么。只听她们说炭净灰少,忙给印儿作证。
“钏儿姐姐。不骗你的,今年这炭确实比去年看着干净。不过再怎么干净,总还是有灰尘。喏,你看我的!”春桃说着。也将手掌摊开来给钏儿看。
见春桃严肃认真,钏儿心中难过。
曾几何时,她们几人也都如春桃一般开朗天真。心中只有大王主一人,把服侍阳筠当成了头等大事。
她原以为大家永远都会是一样的。不想有人变了,她还浑然不觉。
钏儿平时管不住嘴,这次实在是因为吃惊、痛心、失望,斥骂的话才一时说不出口。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希望印儿站起身后,头一句话不是推脱,而是大方告诉她说,春桃也归了心,所以才没防她。
然而事实不是如此。
钏儿看了看替印儿说话的春桃,扯了扯嘴角,笑着对春桃道:
“娘娘屋子里的炭,灰尘越少越好,免得教娘娘迷了眼。”
然而春桃是个呆的,什么都听不懂不说,还一口答应下来,说要好好烧炭。
印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钏儿,心道又要有人去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