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杨柳堆烟。
如画的风景里,赵決所在的小院,正有朗诵声响起。
“……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人,千万不能服老,一定要有一颗年轻的心……姜子牙八十岁为相,廉颇古稀之年犹上疆场杀敌,这么多先烈在前,我们皆当效仿……”。
在院子里,大树下摆着一张八仙桌,围桌而坐的,是八位白发苍苍、已经到耄耋之年的老头老太太。
赵決声音诚恳,态度恭敬,正抑扬顿挫的念着他昨天写好的稿子,内容详实,例子明确,配上他咏颂般的嗓音,颇具感染力。
一场抒情而振奋的演讲完毕,赵決很有信心的抬头,看向树下的八位老人。
然而他脸上自信的笑容突然一僵,嘴角抽了抽,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怎么又睡着了……”。
李忠站在一边,满目愁容的道:“管事,这些老人家都年纪太大了,现在天气又暖和,他们精神很容易犯困,你那样的调子,他们听了不睡才怪”。
赵決叹息一声,在院中来回走动,低着头想办法,必须让这些老人记住这些演讲词,他们可都是赵決花费大力气特意请过来的‘明星’。
长寿茶要想打出名气,起到震撼性的效果,这些真正的寿星便是最佳代言人。
正在赵決苦思无果之际,孙衡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嗓子沙哑的道:“水、先给口水,要死了了……”。
李忠端了一壶茶过来,孙衡直接对着茶壶口就喝了起来,咕咚咕咚灌了半壶,这才疲累的往大树上一靠,叫道:“赵管事,我老孙除了吃饭睡觉,已经整整说了两天半了,再这样下去,我这嗓子非要完蛋不可”。
赵決笑道:“这说明老孙你说的故事精彩,那些乡亲们爱听,你多带点茶叶,好好润润嗓子,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过去了”。
孙衡渐渐喘平气息,咽了口唾沫,忽然看到树下的那些老人,不由好奇道:“赵管事,这些老头老太婆是怎么回事?”。
“哦,我请的客人……”,赵決随口说道。
孙衡见状,将那大茶壶里剩下的茶倒进自己的小茶壶,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叫了一句:“得了,再去说一段”,他边往外走,便随口哼起一段戏文:“春光明媚百花香,桃李芬芳天艳阳。树头百鸟能言语,伤春女子坐兰房……”。
“哗啦!”。
正在树下昏睡、一个劲打盹的八位老人突然晃了晃身子,眼睛睁开,高兴的望着向外走的孙衡。
“唱戏的来了……”。
看到八位老人的反应,赵決心中一动,随即心头大喜,暗骂一声:真笨,老人可不就爱听戏吗!?
“老孙,你先别忙着走,过来看看这段词,试试能不能用戏曲的方式唱出来”。
孙衡正疲累不堪,不乐意出去,当下赵決说话,他瞬间涌起惊喜,连忙道:“我老孙就靠着这行吃饭,从业大半辈子,还没有我唱不了的曲儿,我来看看”。
于是,很快,在清幽的小院里,没有了赵決抑扬顿挫的吟诵,而变成了孙衡极有腔调的戏文。
三月十三日,竞赛时间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这一天,李氏茶行的店铺门口,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而在孩子们打闹欢笑声中,大量的乡民从远处汇聚到了这边。
孙衡一身崭新的长衫,头脸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摇动折扇,从店铺里出来,对着围过来的乡亲们连连作揖拱手。
“老孙多谢诸位捧场,今天是我六十二岁的生辰,李家茶行特意给我举办了这个专场,贺我大寿”。
孙衡话音刚落,围观人群中便响起一阵惊呼,大家上上下下看着孙衡,眼睛瞪大,一副震惊模样。
站在最前面的一位中年村民实在憋不住道:“先生,你刚才说你多少岁的生辰?”。
孙衡振奋举起右手,做了个六的手势,笑道:“不多不少,六十有二”。
“哗!”,人群大哗,议论声四起。
“不可能吧吗,我怎么看着先生只有四十多岁?”。
“哪有这样年轻的甲子老翁,我爷爷今年六十一岁,前几年就已经躺在床上下不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