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间房门长久没有住人,虽然被绑着,但是他撞了几下,锁就被撞开了。他走到小厨房,摔碎了一个碗,磨断了手上的绳子,把另外一名劫匪也放了出来。
两个人正要逃跑,就听见外面有官兵说话的声音,远远看见大哥似乎是被制住了。
两个人只好折返过来,却听见汀兰院内屋有人说话,急忙闯了进去。
一脚将没有防备的方其凯踢翻,响声惊动了孩子,就把孩子抱了过来。
丫鬟搂着气息奄奄的梅小姐靠在角落里面。
梅小姐小产落了血,两名劫匪嫌她脏,怕沾了晦气,倒是没对她怎么样。
听了劫匪的条件,何家贤一脸哀求看着捕快领头的:“怎么办?放了他们吧,放了他们,我们方家不追究了!”
她急得要哭出来。
然然也哭了起来。
“快点,小爷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怀中的孩子因为不安,大声嘶哑的哭着,却因为力气不够,像小猫呜咽呜咽,何家贤只听得心都要碎了。
“大哥,你们都快过来!”另外一名劫匪见官兵迟迟不动,以为他们投鼠忌器,对劫匪大哥说道。
劫匪头子看了官兵一眼,大着胆子往那边走。只要劫持了几个人质,就能逃出去。
官兵领头任由这几个劫匪往前走了几步。
“不要!不要让他们过去!”何家贤突然又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若是他们过去,劫持着方宝玉退出去,若是不小心,摔了他,杀了他,怎么办呢?
何家贤直觉告诉自己,不能放他们走,可是不放,孩子在他们手中!
一筹莫展。
前所未有的绝望的滋味儿。
何家贤恨极了方其瑞不在身边。
可是,正是因为方其瑞不在,梅姨娘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的呀。
心里酸楚难受得,简直要窒息。
这种窒息的感觉,就跟当初,她穿越的那一天,妈妈陈丽,拦着爸爸何书礼要钱一样难受。
她头疼的几乎要炸开,天旋地转。
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都管不了了。
老天,让她死了吧。死了就不用承受即将到来的丧子之痛了!
倒下的一瞬间,她想再看一看宝玉的,怎么劫匪头子走得那样快,已经堵住门口了。
她恍惚中看见,捕快领头趁着门被劫匪头子挡住视线的一刹那,远远的射出一枚剑弩,那剑弩没入房中不见,只听见劫匪闷哼一声。
官兵一涌而上,将看呆了傻眼的还以为得救了劫匪扑上去压住,全都扣押起来。
孩子被梅小姐拖着孱弱的身子,移过去拼命用身体将他垫住,正好摔在她的臂弯里。
剩下的另外一枚劫匪正要去迎接土匪头子,解他们身上的绳索,来不及转身,就被官兵制住。
方宝玉响亮的哭声蔓延到她的耳朵。
真好,儿子,你能活着真好。
何家贤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分不清楚是然然,还是她自己。青葱岁月,如花少女。
她考上了大学,进了一家好的公司。
那个叫沈总的,不过是怜惜她努力又上进,多看了两眼罢了。
何书礼的公司倒闭了,所以未能及时给她付房贷。
陈丽自己将房贷还清,没有再理会何书礼。
黄珊珊与何书礼离婚了,带着浩浩,三天两头去找何书礼的父母要钱。
这个结局她喜欢。
何家贤想,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镜头一转,却是徐氏对她的疼爱,何儒年对她的严厉和欣赏。
然后,春娇进门了,生了何长谨。
她生了然然,被陈氏刁难。
她生了宝坤,被梅姨娘刁难。
她生了宝玉,方其瑞不在身边。
也好,她有孩子们。
何家贤暗想,她曾经说过的,男人靠不住,女人要独立,原来是真的。
当初她怪陈丽,如今轮到自己,却不也是一样。
与陈丽不同,她不会纠缠,不会自欺欺人。
在方其瑞心目中,许是梅姨娘就是比她们mǔ_zǐ三人都要重要,那又如何?
她带着孩子,也能好好过。
何家贤睁开眼睛,然然焦急的眼神,明显是哭过:“娘……”
“弟弟呢?”
“在呢。”
身边,方宝玉挥动着胖乎乎的小拳头,大大的乌溜溜的眼睛笑笑的看着她,咧着没牙的小嘴。
“阿贤!”方其瑞坐过来,胡子拉渣,头发乱乱的:“你终于醒了。”
何家贤坐起身,看也不看他,问然然:“大家都好吧。”
“都好。”然然点头,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方其瑞不说话,但是也不出去。
“你说说。”何家贤示意。
然然撇开自己老爹的尴尬和困窘,将事情一一到来。
只说自己是从外面回来,发觉护院都没在门上,很是奇怪,派了个小厮进去打探消息,那小厮一进去就看见几个陌生人扛着大刀出来,吓得赶紧出来报信。
然然便立时去了州府衙门报官,又命一个护院跟在那群人后面,沿途做个记号。
在他们分赃的时候,一举都拿下。再后来,梅姨娘被一起带走了。
方其凯去衙门作证人,问话做供去了。
梅小姐的孩子没能保住,在屋里伤心大哭。
地契房契都找到了,等府衙过会了,就会还回来。
至于然然那晚上去了哪里,在这种差点被满门灭口的大事上,委实算不得什么,何家贤忘记了问。
然然自然是乐得不说。
那天下午,她从裁缝铺子出来,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风景的时候,看见了从璘。
从璘意气风发,笑容满面,骑着大马,陪在另外一辆马车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