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体虚气弱之下,眼睛给看花了。
……其实在洞口发出低小嚼声的是只兔子吧?
他舔了舔干燥起皮的薄唇,心神莫名有些虚浮乱飘起来——那树叶能吃吗?好吃吗?解渴否?
这辈子,严格来说是自降生这十五年来,他计环琅还从来没有这般狼狈不堪过:肋下中了一剑,腿上破了个大口子,发着高烧,饥火难耐,被迫看一个小娃儿哭得他心烦,甚至还得听她嚼叶子津津有味的啧啧声——让他分外有想杀人的冲动!
“欸?”
他神色一凛,煞气横生。
“——美人哥哥?”
计环琅清傲精致的脸庞瞬间彻底由白转黑。
爷一定要杀人!
半个时辰后。
受伤美少年计环琅依然半卧在山洞石榻上,满脸不是滋味地默默嚼着……榆钱树叶子。
“好吃吗?很嫩吗?”那团小兔崽,呃,是那个小女娃睁大眼睛,殷勤热切讨好地凑在他跟前,手里还捏了一大把榆钱叶,随时准备喂食。
“尚可。”他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心情有点堵。
“这儿还有好多好多,都给你。”容如花不由分说地全塞给了他。“哥哥多吃点啊!”
“嘶!”她热烈的动作碰着了他肋下血肉模糊的剑伤,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瑟缩了下,怯怯地僵在原地,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许哭。”痛得冷汗直冒的计环琅心一沉,低声喝道。
容如花一抖,拚命摇头,吞下呜咽。“没、没哭,我,没有。”
看着面前这缩起来只有小小一团,不断眨着红通通的圆眼,努力将大眼睛中打滚的晶莹泪水憋回去,甚至还艰难地对他挤出了一个僵硬颤抖笑容的小娃娃,计环琅瞪眼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挫败地低叹了一口气。
“莫哭。”他俊美脸庞上的冷峻愠怒之色渐渐软化,半晌后,他低声地道:“你……听话。”
她呆呆地望着他,乌黑水润的大眼里还有些许不安忐忑。
“你……”他又无声地叹了口气,斜飞的浓眉蹙了蹙,尽量口吻温和地问:“别怕,我不是恶人。”
“……我知道,”她小小声道,“你是,墙上的美人哥哥。”
——这小鬼脑子没长好吧?
他嘴角抽了抽,“谁?”
“墙上,好厉害的。”提起这个,容如花又兴奋了起来,“美人哥哥那天真好看,小九一直看一直看的。”
“……”计环琅修长如玉的手指揉了揉眉心。“小鬼,无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走?”她一脸迷茫,“走去哪?”
他反倒被她问住了,难得有一瞬地哑口无言。
方才那把粗俗不耐的嗓子简短撂下了一句“好生待着,数日后我再来”,足可证明这小鬼是被人扔在这儿死活不管了。
不过究竟是谁家这般良知泯灭,竟把个娃儿往荒山野岭的洞里丢?
“美人哥哥,你饿不饿?”
正思忖,计环琅闻言抬头,凤眸微眯。“小鬼,现在是管本……爷饿不饿的时候吗?”
“对喔,”容如花恍然大悟,那张小憨脸立时严肃起来。“你还流着血呢,哥哥等等小九,小九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