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异常,但是去了一趟医院,妇产科。
“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聿峥一张脸满是锋利,低冷的气息逼得人难以靠近。
吻安怔了怔,皱起眉,晚晚说不要告诉别人的,聿峥为什么会知道?
“你知道?”看着她的表情,聿峥猜到了,一双眼压抑到令人窒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拦着她!”
她眉心紧了紧,晚晚想走,又哪是别人拦得住的?
半晌,她才坦然的看了聿峥,“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伤了她,但她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既然不喜欢她,她就算把孩子拿掉也无可厚非,否则她要一辈子背着设计你的骂名,连孩子也要背负压力……”
“拿掉?”聿峥陡然沉了脸。
吻安不怕他知道,所以沉默着。
下一瞬,只觉得一阵风从脸上生生刮过,聿峥已经削然转身。
她也是有私心的,这段时间她要么被遗产的事缠住,要么宫池奕回来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心里再担心也分身乏术、没办法去找晚晚。
那就让聿峥去吧,他找起来应该不那么费力,至少她得知道晚晚不会出事。
独自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很累。
为什么最近身边总是接连不断的出事?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
回到客厅,整个人落进沙发里,一动都不想再动了。
她就那么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整晚,中间醒来过,睡得很不舒服,但是不想动。
清晨时分,她是被冻醒了的。
可是醒来,总觉得现实比梦里还冰冷。
从沙发起身,睡得太糟糕,脑袋晕了会儿才扶着茶几站起来,翻出洗漱用品简单收拾了一番。
从洗漱室出来,她换了一身衣服就直接过去找了郁景庭。
睡得糟糕,一整天大概也就毁了,出门就觉得脑袋沉重,浑浑噩噩的,靠在计程车上给自己按了按勉强缓了些。
郁景庭已经在他的律所门口等着,看到她的时候皱了一下眉,“怎么这幅样子?”
吻安低头看了自己,还可以,就是穿得随性了点。
勉强笑了笑,她哪还有心思在意这些呢。
见她不说话,郁景庭一路也没烦她,进了办公室才把早餐放在她桌上,“吃完再谈正事。”
她淡淡的看着早餐,貌似这么久一来,第一天没早擦吃。
有空的时候,宫池奕会每天早上给她准备好一切,直到喂到她嘴里。
轻轻蹙了眉,“我吃过了。”
说着低眉,把之前律师给了她的文件拿出来。
郁景庭站在她对面几步远,看了她一会儿,缓步走了过去,“如果要谈事,先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从文件上抬起头,不想过多的废话,只道:“我查了这么些天,觉得没意思了,本来也不想要这些遗产,打算半途而废。”
郁景庭的步子在她桌前停住,淡漠的眉头皱起,“半途而废?”
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既然当初答应了会争,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他薄唇淡淡的一句:“既然你坚持不下去,那么我来帮你继续。”
吻安原本是不在意的,可她不知道郁景庭跟着顾启东的这些年到底学了多少,如果郁景庭的技术也可以,她追踪到了宫池奕公司,郁景庭也能查出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紧了紧,表面却是淡然的,“我不准。”
略微吸了一口气,“明白告诉你吧,我前晚差点被人撞死,你也知道我有仇必报,不让梁冰吃苦头我咽不下这口气。”
遗产已然是进了梁冰的口袋,那就让她自己吐出来,吐不出来就自个担着!
这样想法,听起来是极其合理的。
所以郁景庭看了她好久,“只是这样?”
她干脆疲惫的撑着脑袋,语调也变得漫不经心,“你就没发现我最近事很多么?加上……”
她的声音缓了缓,“我之前流产,身体没调养好,真的很累,我答应争遗产就是为了让梁冰难受,换个方式自己还不累,不是更好么?”
说到这里,郁景庭的重点早已不在遗产的问题上。
目光看似淡淡的,又深深的落在她脸上,“身体没调养好?”
吻安撑着脑袋的手拿下来,觉得眼皮有些酸,抬手按了按眉头,“我不想谈那件事。”
她现在的确一副疲惫的模样,郁景庭眉宇淡淡的蹙着。
吻安看了他,“你把律师叫来吧,我想今天就谈妥。”
郁景庭看了她一会儿,“陈律师今天没空,至少后天才能过来。”
这样啊。
她闭了闭目,好吧。
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从座位起身,来时带的文件也不打算带走了,“等陈律来了,你通知我一下,我先走了。”
郁景庭眉心紧了紧,看着她淡然往外走,没有理由留人。
折回电脑旁,尽可能的想知道她昨天下午到底都查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就离开,今天一来整件事都不再继续?
除了郁景庭的律所,吻安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一会儿。
她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好一会儿,自顾笑了笑,想到了她曾经最爱去的地方。
从下午四点开始,到晚上七点,她一直在酒吧的同一个位置,一寸一毫都没挪开过。
好久没来这个地方了。
她曾经很喜欢这里,后来宫池奕出现,她居然就没来过了,现在这里又成了唯一的去处。
原来酒吧是孤独的好伙伴。
她那么绝色的一个人,喝得有些晕,美眸轻轻一眯,连坐姿都变得妖娆迷人,不免令人侧目。
“顾小姐,您已经喝多了。”调酒师看了她,好意的提醒。
吻安捏着还剩两口的酒杯,眼尾的痣充满凄凉风情,弯着眼,“喝多了么?怎么我还能看清你呢?……利用我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够?……哪怕你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你就是利用我了,现在也洒脱的告诉我利用完了,我可以滚了,不好么?”
还要假惺惺的说什么动了情纠缠下去?真的,这样最没意思了。
她自顾讽刺的笑着。
调酒师皱了皱眉。
抬手冲那边的人打了响指,等人过来后压低声音:“给顾小姐准备个房间。”
那人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吻安坐在那里,身体有些软便用手支撑着脑袋。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费力的转过头,看着女人姣好的面孔,眯起眼。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梁冰依旧穿得很严实,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往周围看了看。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遇到了老友。
吻安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她是喝多了,但脑子还在,记得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定定的看着她,“怎么,车祸不成,是不是打算把我拖出去再来一次?”
梁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吧台里边的调酒师,然后浅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看着调酒师去服务别人了,梁冰凑近了她,笑着低声:“听说你以前常来这种地方,怎么,宫池奕满足不了你?”
酒吧,的确是很多人心里不干不净的地方。
吻安听完讥诮的一笑,酒精作用下的语调很慢,“肮脏的人怎么看世界都是脏的。”
梁冰也不生气,她的确从上次谈话之后就观察顾吻安了,还真是耐得住性子,这么多天了才反常。
“是不是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梁冰拿过她手里的酒杯,略微挑眉,“要不我再告诉你件事?”
吻安想去拿杯子,她不给,便有些恼的盯着她。
梁冰只是笑着,凑到她耳边低低的说着话。
片刻才拉开距离,又把酒杯还给了她,淡笑,“现在知道了,要说这天底下谁最会演戏,那一定是宫池奕莫属,他为了靠近你也够努力,若这一切都是因为真情,那真是感人,可惜了!”
梁冰不愧是演员,说着话,一张脸绘声绘色。
可吻安怎么看都恶心。
毫无预兆,她就那么把被子里剩下的半杯酒泼了出去,像一只即将发怒的猫,呲着毛盯着梁冰,“滚!”
梁冰脸色变了变,终究是忍了。
吻安重重的放下杯子,哪怕醉眼微醺都散发着怒意,“你欠我的,我都会还给你!”
梁冰知道她说的什么,笑了笑,“我等着。”
出了酒吧,梁冰笑了笑,过来找几个人问点事,没想到还能碰上顾吻安。
站在酒吧门口,没怎么犹豫,低眉拨了个电话,有些事屡试不爽,能用在北云晚身世,在她姐妹身世再用一次也正好。
电话通了,梁冰笑着,“柯少很忙,接电话花这么久?”
柯锦严每每听到梁冰的声音总会有些压抑。
毕竟是他想过要认真对待的女人,却只是被她耍了一通,从听到她跟了个五十多的男人开始,他才看清这个女人,到她跟姓宋的订婚,柯锦严和她彻底陌路。
语调微微冷淡下去,“有事?”
梁冰笑了笑,“没事,就是告诉你顾吻安一个人在酒吧喝得烂醉,也许是被宫池奕甩了,万一出几个不正经的男人就坏事了,给你搭个人情,就当是为当初拆散你们道个歉?”
呵!柯锦严扯了扯嘴角。
“你心里还有顾吻安吧,当初如果不是我设计上了你的床,你们或许早就订婚了。”梁冰一点也不闲烦的跟他说话。
这件事柯锦严是知道的。
知道梁冰为了资源用计跟他上床,也是那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用心是讽刺。
“来不来看她你随意,我只是看你们都是可怜人,你被我利用,她被宫池奕利用,所以顺便帮一把。”梁冰笑着上了车,“忘了告诉你,我最擅长把男女弄在一起,你不来,指不定我又找谁毁了她。”
果然,柯锦严眉头一拧,“你最好别对她乱来!”
梁冰只是笑着挂了电话,不怕他不过去。
柯锦严的确挂了电话边匆匆忙忙往那个酒吧赶。
但到地方的时候,找了一圈也没见她。
几步到了吧台边,“见过吻安么?”
调酒师看了他,略微笑意,“柯少来了……你是说顾小姐么?”
这大半年来,柯锦严是这里的常客,大多时候也会在这里留宿,住的就是以前顾吻安定的那个房间。
酒吧里的人都看在眼里,知道他们曾经是一对,只是顾吻安现在是宫池奕的猎物,都只当这是柯锦严的一众惋惜,不多问也不多说。
今晚倒是巧,好久不来的顾小姐了,两人还碰上了。
调酒师往楼上指了指,“还是您经常定的房间,这几天您没来,所以今晚给了顾小姐。”
柯锦严转身就要走,又折回来,“麻烦,钥匙。”
“上楼跟值班的要。”调酒师笑了笑。
酒吧底下两楼的热闹和上边的安静截然相反。
柯锦严要了钥匙,脚步有些急,站在门外敲了会儿。
没有听到动静,这才用钥匙开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但是床头灯开灯,可床上没有人,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卫生间里的呕吐声。
她正跪在马桶边。
有那么一瞬间,柯锦严想到的反而是他曾经喝多了被她照顾的样子,那时候都是他吐。
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蹲下身拍了她的背。
吻安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动作轻了轻,给她递纸巾,“是我。”
她擦了嘴角,看了他好一会儿,就那么看着,眼圈越来越红。
柯锦严拧了眉,手却不知道该放哪才合适,“……吻安,你先起来。”
她手里紧紧握着纸巾,知道自己不能失态,可是一切都不受控制。
从刚刚梁冰跟她说了那件事,她就没办法控制情绪。
终于死死抓着柯锦严的袖子,“为什么你当初没有经受住考验。”酒精熏着,脑子发热,眼泪滚到了手背上,却盯着他,“如果不是你跟梁冰发生那种事,我不会变成尽头这样!”
她不想管那么多,给自己找着这样的借口。
如果当初他没跟梁冰发生关系、没有劈腿,她一定不会去找宫池奕、不会一脚踏空掉进他精心准备好的陷阱里!
柯锦严皱着眉,扶她扶不起来,只低眉看了她,“你都知道了?”
是啊,她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利用我,我自己的事却成了你们的工具?”她真是白白聪明了这么些年。
顾启东曾经想方设法要让她和郁景庭在一起,宫池奕也想方设法让她和柯锦严分开,把她弄到手。
柯锦严并听不太懂她的悲哀来自哪里,但也知道她对他没有余情。
“你喝多了,去床上休息。”他说着,扶不起来,干脆把她抱起来,走出卫生间。
有那么一瞬间,吻安产生了幻觉。
他很喜欢这么抱她,上楼、下楼,餐厅、客厅,距离再短都要抱着她,让她脚不沾地。
可是男人身上的气息不是她熟悉的了。
努力的闭了闭眼,摒去浮上来的心酸。
被放到床上,她柔唇紧紧的抿着,手心握在一起。
柯锦严看到了,目光落在她泪痕交错却始终没出过声的脸上,眉头一点点皱起,终究坐到了床边。
“吻安。”他没伸手,不敢帮她擦眼泪,怕唐突,只有没有越来越紧,“你跟他,是不是出事了?”
她不说话,只是把呼吸埋到枕头里,整个身子都蜷在一起。
就那么安静了会儿,吻安才费力的模糊开口:“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她需要静一静。
柯锦严几不可闻的叹息,“我今晚会一直在这儿,有什么事你叫我。”
但他知道梁冰的手段,所以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她,也就从床边起身,去要了对面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