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嬷嬷忙道:“我来就行了,你们安心睡。外间不是还有榻?我和许嬷嬷两个人也够了的。”
探春歉意一笑:“只是委屈许嬷嬷了。”
待书闭了门。
两位嬷嬷这才在床边一人搬了一个杌子坐下。
探春好笑地看着她们二人:“只差一位福嬷嬷,便能够三堂会审了。”
许嬷嬷正色道:“三姑娘,想必沈妹妹已经告诫过你,你们家那位妙师父的事情,管不得!”
探春笑着点头:“我知道。只是,老承恩侯不是前年过世了?如今这位承恩侯虽是天后娘娘的亲侄儿,但他那位母亲却与太后娘娘当年并不算和睦?”
许嬷嬷目瞪口呆。
姑娘是从哪里知道的?
酒楼茶馆,加上大车店——真想收集消息,这些东西哪不能打听出来?
探春歪着头垂眉描自己锦被上的绣花纹路:“皇上皇后对我们家并不算满意,太后娘娘却去问我大姐姐,把她娘家侄孙女嫁给我二哥哥好不好。有趣!我虽然知道太后娘娘不是当今嫡母,却没想到竟是公然不给皇上脸面。”
许嬷嬷和沈嬷嬷面面相觑。
她们俩可没想到这一层上。
哪一朝哪一代,太后和皇后都不会相处得融洽。皇帝是亲儿子的抢皇帝,皇帝不是亲儿子的更会迁怒。
如今宫里,太上仍在,皇后在太后跟前就跟鹌鹑似的,乖顺听话得没边儿了。就这么着,太后娘娘哪天不高兴了,一样连皇上带皇后都叫了去一顿骂。
前头太子不争气,被太上挑了几回错儿,就悄悄围了乾清宫要谋反。
太后那时却是极清醒,先喊一句:“皇上,臣妾真不知道!”接着转身扑在太上身上,替他挡了一支冷箭。
那支冷箭虽然射偏了,擦着太上和太后的耳朵剁在了旁边柱子上。
但就为这一扑,太上对太后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去。
好在当今的生母去世得早,不然,这母以子贵,宫里只怕就要有两位太后了。
对太后来说,自己的儿子谋逆而死,自然是无话可说。可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儿子君临天下,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儿不舒服。
这也就是当今皇帝对先头太子的后人格外警惕的缘故了。
探春接着笑吟吟地说:“虽则如此,若是太后那边的人们没什么错处,想必皇上为了仁孝的名声儿,也懒得找茬儿。可这位忠顺王啊,却未必了。”
许嬷嬷转头去看沈嬷嬷。
沈嬷嬷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探春笑着摇摇头,竖起手指:“第一,妙姑家出事后,我姑父好好的京官调了外任,他和那位杭州知府可是同乡同科,这根底上若不是党争,我把所有的字帖都输给你们,既是党争,那就最不用怕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