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本来并没有什么人灌宝玉的酒,但经不住薛蟠左一杯右一杯地邀人共饮,别说宝玉喝多了,便是卫若兰,也是被冯紫英半扶半拎地弄出去还给他们家人的。
喝多了的宝玉唯有袭人治得住,所以这时候众人都避得远远的。
彩云无法,只好别开目光,且去看别处。
宝玉跟她说话,彩云却只是淡淡的。宝玉便拉着她的手往乱晃:“好姐姐,你也理我一理儿呢!”
彩云夺手不肯,皱眉道:“再闹,我就嚷了!”
宝玉不高兴了,就伸脚蹬被子:“热得很!”
因王夫人这时候还坐在炕沿儿上在跟王熙凤说话,炕桌便在手边,那一盏油汪汪的烛台靠里放着,正在宝玉头顶。
他这一伸脚,正踢在炕桌腿上,疼得先哎哟了一声。
炕桌一晃,烛台便没放稳,晃两晃便倒了下来,满满的烛油洒了宝玉一头一脸。
宝玉哎呀又是一声痛呼!
彩云刚转身去掀被看他的脚,接着便听见烛台掉下来的声音,也跟着叫了一声,忙上去扶了宝玉起来。
众人吓得都涌过来看时,只见宝玉左边脸上已经烫了一溜燎泡出来,幸而眼睛没动。
王熙凤早就一边快手快脚地上去给宝玉收拾着,一边急着问道:“这是怎么就惹着那灯了?我可瞧见了,彩云并没有碰着炕桌的。”
宝玉唉哟着,忙道:“是我自己踢着了炕桌,原不与彩云姐姐相干。”
王夫人心疼得早就骂了彩云半天,又担心明日贾母问起要怎么说,闻言叹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王熙凤笑了笑,道:“便是这样说,老太太只怕也要骂人的。罢了,横竖有一场气生的,由着你罢。”
一语未了,袭人掀帘进来,笑着问:“听说我们二爷回来了,在哪里呢?”
王夫人连忙道:“正好,我正要叫你过来嘱咐嘱咐。你二爷烫着了,晚上服侍时,可万万小心着!”说着,又令人拿药,又命人抬软轿来,好送宝玉回房。
这边一片忙乱,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贾母这里,鸳鸯听了,有些犹豫,便去悄悄商量探春:“……这事明儿再告诉老太太罢?”
探春惊讶了半天,贾环并没有过去抄经、也并没有去算计宝玉,他竟然还是被烫伤了!这原著的力量太强大了!忙又点头:“这是自然。”
贾母正听着探春说到了冯紫芸,沉吟着琢磨冯家一家子的用意,见状便问:“怎么了?”
探春轻描淡写地说:“园子那边快锁门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往日里也没见他们催,今儿我回老太太的话,她们且来乱催,鸳鸯姐姐说了她们一顿。”
贾母信以为真,点了头,又让探春:“你接着说,那卢夫人看见你们姐儿三个高兴,赏了你们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