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的脾气,总归不是个软和的,当时便腾地跳了起来,冷笑一声,喝命:“承影!你给我去查!”
承影和松纹都是冯紫英的贴身小厮,但是承影更加沉稳,所以冯紫英交给他的资源更多,事情也更重要。
承影早就听松纹那个大嘴巴说过倪二酒楼事情的始末,心里早就有了稿子,此时听冯紫英吩咐一声,立即答应下来着手去查。
不过一两日,便来回冯紫英:“乃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仇强仇都尉家的公子仇英,前些日子去酒楼吃饭,偶然吃了回玉井饭,十分喜爱。因要与酒楼买厨子,掌柜的回了一句这是酒楼立身的根本,玉井饭也只有自家婆娘会做,因此只能求仇公子多多赏光去酒楼吃便了。仇公子大怒,回家便命人去直接把酒楼买下来。”
冯紫英冷笑一声:“我倒是谁,原来是那个娘娘腔!”
承影欲言又止。
冯紫英挥手道:“我知道你想劝什么。这酒楼乃是贾家二房那位宝二爷的亲妹子的本钱,我不知便罢,既然知道了,便没有个不管的道理。你可知道?顺天府那边,直接令人递了话给倪家大娘子,令她直接拿着房契去换人,若是三天内不见房契,就等着替倪二收尸。且不说父亲和上头令我留心贾家的事,便就没有这句话,没有宝玉这份交情,平白听见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个不管的道理!”
承影叹了口气,躬身称是,道:“那仇英最近爱上了另一间饭馆儿的一道鱼汤面,整天去那边纠缠。在西市街尽北头儿,叫做好味斋的。”
冯紫英笑了起来,站起来拎了鞭子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就知道,承影可比松纹靠得住多了!”
松纹这会子正在酒楼里安慰茜雪,安抚众店伙,焦头烂额之余,连打了三个喷嚏,不由得揉着鼻子发起愣来。旁边店伙计讨好地给了递了手巾过去:“松爷这是着了风么?都是忙我们家的事情忙的……”
松纹接了手巾擦鼻子,听这话却斜了眼睛看那伙计:“谁们家的事儿?小爷都在外头放了话说这酒楼姓着冯呢,你这会子说这个,合着是给小爷我下套儿呢?”
茜雪抿一抿嘴,斥退了那一脸惶恐的店伙计,微微欠身,对松纹道歉道:“市井小民,没见过世面,松纹小哥不要急。我不是个怕事的人,怕事就不在这等繁华地界开酒楼了。我信得过小哥你,更信得过冯家大爷。倪二的命硬,我等得住。”又对店伙计等人点头道:“你们放宽心。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便杀也杀不到尔等的头上。万事有我在呢。你们只好生做事领工钱,便是了。”
松纹看她这个镇定自若的劲儿,啧啧称奇,道:“难怪我们大爷十分看得起倪二。能娶来这样的浑家,他的眼光也厉害到了十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