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为父也不必多嘱咐你,你已经彻底成熟了,知道该如何执掌大权了,在军政大事上,为父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如今为父将去,唯一想问你的就是,为父去了之后,你准备给为父加封什么谥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杨行密最后又问道。
谥号乃是后人给的评价,也就是用一两个字对一个人的一生做一个概括性的评价,算是盖棺定论。
这一年多下来,杨渥的表现让他极为满意,知道有这么个继承人淮南别的事情都不用他担心,不过关于他的谥号,他却想提前知道。
杨渥一愣,想了想后答道:“不知‘武忠王’如何?”
杨行密听了终于笑了,‘忠武’二字历来被视为最高的荣誉,他并没有建国称帝的野心,在他的骨子里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大唐的臣子,所以对于“忠武”这个谥号还是极为满意的。
危身奉上曰忠;虑国忘家曰忠;让贤尽诚曰忠;危身利国曰忠;刚强直理曰武;威强敌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
历史上能够得到这个谥号的,许多都是有擎天保驾之功的人,比如三国时的诸葛亮,本朝有再造大唐之功的郭子仪等,就是这个谥号。
所以始终以大唐之臣自居的杨行密,听到自己能得到这个最高谥号,自然感到满意。
至于将来杨渥建国称王甚至称帝之后,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杨行密也没有多问。
到了如今的局势,即便杨渥自己不想建国,众多淮南的将领们也会鼓动他那么做的。
对于淮南众将来说,大家辛辛苦苦在战场上厮杀,为的还不是建功立业,将来能够得传子孙,永享富贵。
若是杨渥一直都不建国称号,那么他们这些部将们又如何加官进爵?
所以为了安抚部将们,杨渥也必须那么做。
更何况,杨渥如今虽然有东南诸道都统的职务,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级别比普通节度使地位要高一点的节度使,却依旧是大唐的臣子。
而众将同样是大唐的臣子,在身份上大家其实没有本质区别,这也是为什么淮南官员对杨行密和杨渥的称呼是“大王”、“殿下”,但自称却是“属下”或者“末将”,而不是“臣”的缘故!
建国称王,将杨氏的身份与其他将领彻底区分开,这是将来必不可少的事情。
杨行密同样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虽然自己以大唐臣子自居,却并不要求杨渥也同样如此。
或许是说了许久话有些累了的缘故,又或许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的缘故,杨行密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杨渥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逐渐沉沉睡去,便小心的给他掩了掩被角,然后轻轻的走了出去。
出门后,杨渥不顾疲惫的身子,连忙召见淮南众官员,以稳定人心。
在此时刻,即便杨渥有信心保证大局不会乱,但他同样要做些准备才是。
此时随他出征的三千控鹤军尚未回来,所以他只能依靠留在广陵的两千控鹤军亲兵。
好在这两千控鹤军同样是忠心极为可靠的jūn_duì,两个指挥使都是他的心腹。
至于广陵的驻军,因为大军出征还未返回的缘故,如今广陵驻军乃是以李简为都督的新组建的天武军。
李简这个人虽然杨渥并不喜欢他残暴好杀的性格,但他对杨氏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杨渥也不能仅仅依靠对他的信任,他一方面对李简多加安抚,另一方面又暗中让范遇严加监控,以防止出现动荡。
等到几天后李承鼎等人统领的三千控鹤军回到广陵,杨渥这才放心下来。
然而杨行密的病却始终没有好转,反而一日比一日要差。
大唐天佑三年三月二十五日,有彗星拖着长长尾巴划过天空。
这一日,大唐吴王杨行密薨,其子杨渥于灵柩之前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