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温然瞪圆了他的丹凤眼,眼泪不住地往外流,脑海里不住地闪过母亲,兄长,刚刚满月的小侄女,一起长大的小厮水心,胖胖的陈厨娘......温然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像是入睡了一般不再动。
眼角流出一滴温热的泪水,快速划过了温然的额角,隐入生出丝丝白发的鬓角中,不见了踪迹。
“要结束了啊。”
寂静的房间里幽幽地响起一声感叹,声音沧桑,沙哑,还有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狠意。
话音落下,房里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入夜后,本应入睡的温然此刻穿戴整齐,灌了一口冰凉的参茶,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里冰冷的空气,提着最后他一口心气,温然踉踉跄跄地偷偷出了李宅。温然深一步浅一步地朝着温家大宅的方向走去,本来一刻钟的路程被虚弱的温然踉跄成了一个时辰的路程。
此时已正值初冬,入夜后的冬风饶是青年壮汉也抗不了那么久,温然却凭着那股心劲儿咬着牙走到了温家大宅——他的家。
温然的家。
曾经的辉煌大宅,如今的破败不堪。
温然在与兄长儿时藏东西藏秘密的隐蔽地方找到了那本祖传秘方食谱《调鼎集》。
拿着这本杀人于无形的书,温然跪在祠堂门口,借着微弱的月光一页一页地虔诚地翻看着,就着血泪就着心酸。看罢食谱把书烧成了灰,温然仰天大吼一声,看着天的丹凤眼瞪得浑圆,两行血泪从眼里流出。
温家大宅隐隐约约传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声,如受伤的小兽一般。
第二天是李大掌柜李家大少爷的儿子的满月,整个李宅都透露着喜悦。此刻,李家人都聚在正堂里用着早饭。一会儿,却听管家来报说是温家那个短命的在自家大门口死了。
这么好的日子居然在自家门口死了这么一个丧门星短命鬼!
知情的都面露不虞,互相交换的目光之中带着些疑虑和不悦。
“找个席盖卷子把他卷了,扔到乱葬岗去,晦气。”出声的是李大少爷,只见他一脸不悦和不耐烦。李大掌柜的听闻这话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出声制止儿子,也只是多吩咐了一句“去好好细细地把他身上搜一搜。”说罢便朝来报信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李家人又重新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用着早饭。不再提温然一句。
当夜,李宅走水了。那一晚的大火伴着温家几十口人命的真相一同烧得彻夜通明,烧得像是新生一般火红。未来的几十年也会有人提起这场大火,唏嘘不已。
“结束了。”
书灰随着这句话飘向了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