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这件事是太子做的,就太子那张嘴就露蠢的样子,皇甫容怀疑没多会儿就排除了太子的嫌疑,而且这件事也不像东宫的手笔。
“你很关心闻人雪?”窦宸问。
“难道你不关心他?”皇甫容反问。
“我和你的关心不一样。”窦宸说。
“哪里不一样?”皇甫容问。
“哪里都不一样。”窦宸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喜欢闻人雪?”
“……”皇甫容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他哪里表现的像是喜欢闻人雪?他可从来都不敢妄求不可能的事情,他有自知之明,他还不配喜欢闻人雪,他没那个资格。
“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皇甫容想了半天说。
“同情弱者的喜欢?”窦宸问。
“不是,是对强者的那种喜欢。”皇甫容回答。
“……”窦宸空了半天,才说:“你说的也对,他确实很强,他要是能坚定信念走下去,成就不可限量。”
“……你怎么知道?”皇甫容不得不说,窦宸的这番评断很准确。
可他是因为知道上一世的闻人雪最后有多厉害,才会一直理所当然的把闻人雪当成强者。
窦宸却不一样,窦宸看见的只有这一世一直被人欺负的闻人雪。
但窦宸听见他说闻人雪是强者后,竟然只是有可能惊讶的沉默了一会儿,就说出了这番话,那就厉害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多经历了一世,识人之明比别人都多了优势,想不到窦宸看人也挺准。
“猜的。”窦宸没法告诉他前世他见过形形□□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有,和闻人雪同一个类型的人他也见过。
“这也能猜吗?”皇甫容弯了弯唇角。
他没和任何人说过,其实他很怕闻人雪,也一直觉得亏欠闻人雪,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皇甫容都觉得,要是他生下来就是个强势的皇子,闻人雪就不可能遇到后面那些糟心的事情。
可惜他不是。
他又想起了雪千岁。
那个高权在握名动朝野跺个脚都能让整个京城的人都变脸的雪千岁。
那个人很怕冷,即使六月的天都还穿着一身雪白的厚袍子。
宫里有流言说是因为他身体坏了……
皇甫容记得他总是能听到那个人咳嗽的声音,很多次他都以为那个人活不到第二天,结果直到第二年那人也依然好好的活着。
那么美丽像冰雕一样的脸。
那个人每次看他的时候,他都觉得那个人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多看了一眼,可他定睛再去看,发现那人早就看向了别处。
他敢得罪所有人,唯独不敢得罪雪千岁,因为他怕闻人雪会想起陈年旧事把一生的悲惨都怨恨到最初有他这么个无能的主子头上。
他总是对着雪千岁陪着笑脸,雪千岁却和他形同陌路……
他有时候真的会有种错觉,雪千岁还怨恨着他……
所以皇甫容不愿意去想上一世的人,他更喜欢想这一世的人,他要怎么相处,怎么合作,怎么利用,谁在算计他,他又能算计谁。
收回思绪,皇甫容又把今天晚上在坤宁宫外见到太子的事情和窦宸说了一遍。
“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目的是谁?”皇甫容问。
“太子一如既往的蠢。”窦宸嗤笑了下,道,“可他的蠢有时候也能帮他,像他这么大刺刺的在人前卖蠢,这件事是他做的可能性比较低。”
“我原先也有怀疑过他,他说完那话,我自然就降低了对他的怀疑。”皇甫容道,“闻人雪,唔,我要是在乾清宫里安插了人,我也不会放掉闻人雪的轮值情况。”
宫里向来都是这样,谁在皇帝身边得宠,谁受到的关注就大,介意不介意的都会把这些得宠的太监日常轮值的情况记住,可用之处大着呢。
送个礼,求个情,套个关系,混个脸熟,请人吃饭也要知道人家有空没空,情面上的事儿都要从平时就开始积攒,谁也不会等到有事的时候再去现套交情,那就晚了。
哪怕是忌惮憎恨,不想跟人碰上头,也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避开不是?
“你觉得呢?”
“什么?”
“谁做的,目的是谁?”
“这话是我问你的,你拿过来问我?”
“……”
“好吧,我是有些猜测,但无凭无据,又都模棱两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皇甫容在床上翻了个身。
窦宸那边一时没了声音。
过了很久才说,“这事儿是谁做的,有嫌疑的人太多了,光靠猜测很难猜出来。但要说目的是谁,最有可能的人只有一个。”
皇甫容秒接道:“闻人雪?”
窦宸那边又没了声音,半天不吭一个字。
皇甫容这里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叫了两声窦宸也没人应,他有些无趣,看了看帐顶,也不说话了。
等他终于来了困意,差点睡过去的时候,窦宸说话了。
“死的人虽然多,也不排除那些人一样得罪了人,可那里面真正有份量的也就只有薛绅和闻人雪两个人。如果下手的人目的是薛绅的话,不会这么多年,等到薛绅都要退居二线了才想起来动手。光看今天晚上走水的势头,有这个心机,他要想杀薛绅什么时候动手都一样。可他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闻人雪刚开始得宠的时候下手,这就很值得怀疑了。至少,我觉得这件事是奔着闻人雪来的,有人想让闻人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