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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只有两节课,篮球队的几个队友约亓周打球。
日光浓烈,汗水从男生短短的黑发鬓间流出,顺着下颌的线条蜿蜒而过,缓缓聚在精致的下巴欲坠不坠。
亓周用左手手背一抹,弯腰拿起一瓶矿泉水,直起身,拧开盖——
摆在休息椅子上的手机响了,是微信来消息的提示声。
亓周的动作不停,对着瓶口,一口饮去半瓶水。
捞起毛巾擦了擦手,这才拿起手机。
“亓周!”队友张伦走过来拍拍他的背,“怎么样,周六有个友谊赛。”
“时间?”
张伦大马金刀地在长椅子一坐,说:“下午五点开始。”
丁世一也走过来,问亓周:“哎你不好奇是和哪个院打比赛吗?”
“好奇什么,反正都拼不过我们院篮球队、拼不过咱队的亓周不是。”张伦道。
“我不参加。”
“啥?”“什么?”
张伦和丁世一异口不同声地看向低着头摆弄手机的男生。
丁世一:“亓老大,虽然我们队不缺人吧,但是缺像你这样的悍将啊。”
张伦:“对啊,你有什么事比咱球队还重要吗?”
手机解锁,点通知栏的微信提示。
一秒之后,男生的嘴唇微抿,嘴角不自觉地下压。
有、有点冷啊……丁世一吓得噤了声。
张伦也觉得气氛突然莫名冷凝起来。
丁世一小心地瞄着亓老大的表情,刚想说:你有事的话,那一定是大事,不去参加球赛就不去吧……
“我去。”
啊?亓老大竟然也会爆粗口?丁世一吃了一惊。
“你要上篮球赛?”张伦脑子比丁世一略灵光一点。
“嗯。”
“那最好了不过了!”
亓周把手机一锁,拿起毛巾,“先回了。”
两人目送着亓周的背影远去,然后扭过头,面面相觑。
张伦:“我怎么感觉亓周心情不太好。”
丁世一缓缓地点头:“你的感觉没错。”
张伦:“刚刚突然感觉他周围像是被用冰墙挡住了,他身边的空气都凝固了,好可怕。”
丁世一缓缓地摇头:“哪里止被挡住了,简直是嗖嗖嗖地放冷气好吗?”
张伦抓了抓汗湿成一绺绺的刘海,问和亓周住在同宿舍的丁世一:“你说,他打球的时候还挺正常的吧,为什么刚才……”
“嘶——总不会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丁世一:“我看到亓老大手机页面是微信聊天框,是和他老妈聊天的页面。”
张伦“噢”了一声,表示理解:“可能是他老妈克扣他这个月的零花钱吧。”
是吗?丁世一觉得这个可能和亓老大的画风不太符合。
学校为了避免学生滥用电器,宿舍没有设置插座。
熄灯前,杨雅雅把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放到墙边。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早点去小卖部排队充电。
惯例的宿舍夜聊之后,杨雅雅很快就睡着了。
杨雅雅做了好几个梦。
先是小胖子在课堂上接二连三地提问她,她每一题都回答得完全正确,小胖子乐呵呵地夸她,说她比亓周还厉害。
然后画面莫名一变:傍晚的教室里,下课铃声一响,小学五年级时的班主任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做值日,同学们全跑光了。
她一边哭一边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扫地。
亓周不知从哪冒出来,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她扫。
接着又变成了她坐在家里的饭厅吃饭,老爸老妈也在饭桌上。
亓周忽然从门口走进来,冷冰冰地对她说,不许她去他家住。
她哭着说,不要不要不要,她就要去他家住。
她的老爸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饭厅里就他们两人。
亓周嫌恶地丢下一句:别哭了,哭得丑死了。转身就要走。她猛地跑过去,莫名其妙扑到了他脚边……
再接着,杨雅雅就被早晨的起床铃叫醒了。
懵逼……她翻了个身,把下巴压在软厚的枕头上,她怎么会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梦……
还“别哭了,哭得丑死了”,亓周会说这么霸道总裁的话吗?
还不让她去他家住,周阿姨都同意了,他难道还能拦着门口不让她进吗?而且他自己也在微信上告诉她了——等等,微信!
他的消息……她没回呢……
杨雅雅哀叹着把整张脸埋进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