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海与苏子不由更放下心来,他们跟在少女的身后进了回廊,看她小心地将药篓放下,接着将其中的药草分拣出来。地上的油纸伞被风刮得向廊外一歪,晏别赶忙伸手去扶,不想一时忙乱,腰间的短笛竟滑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令人惊讶的并不是短笛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是在它与地面接触的瞬间,那一声利刃般的清响,仅仅一瞬的失控,晏别身侧的兰花便瞬时被削成了两半,苏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叹道:“我先前只知道世家子弟的法器有灵,竟不知原来光凭灵器本身便有此般威力!”
头一回见这般场景的顾海更是被惊得合不拢嘴,他甚至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苏子,我们的对手不会也是这样的吧。”他见晏别拾起短笛,无事一般拂去穗子上的尘埃,接着又将它别回腰间,仿佛方才发生的在她眼中只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此时,就连苏子都有些摸不准,他只能安慰般答道:“应……应该不会吧,应当只有各家少主们有资格使用此等灵器。”
昆仑域中的小雨从白天一直下到了夜里,少年们从一脸好奇地看着桌上的各式药草,转为百无聊赖地四处闲逛。终于,在他们不知第几次回到院中之时,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见顾海与苏子突然出现,晏别眼中亦闪过一瞬的惊讶,正想开口问问他们来做什么,二人便先礼貌地对她行了礼。
苏子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把短笛,许是竹子表面上了层漆的缘故,那朵绘上去的墨兰已被蹭得有些失了样子,他有些尴尬的犹豫着该如何解释,一双手将它紧紧握着,末了,终是在晏别疑惑又带着些好奇的目光中将短笛递了出去。
“是给我的吗?”少女的眼睛在看见短笛的瞬间便闪起了光亮,这百年寂寥之中,晏别只能一遍遍看着曾经的自己吹奏出那些无处可诉的思念,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也可以不仅仅只是个悲戚的旁观者。
她从苏子手中接过短笛,仔细看了一番,接着温柔地笑道:“是寒兰啊,谢谢你们呀。”顾海与苏子看着那朵糊成一团的寒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与她曾经的灵器相比,这把短笛甚至连粗糙二字都算不上,何况二人此番还有求于她,于是一时之间竟再不好意思开口。
晏别见二人不开口,于是又检查了一番笛膜,便试探着将短笛贴上了唇瓣。
几回单调的声响之后便是清亮悠扬的笛声,在夜色小雨的笼罩下,那曲声中仿佛有着诉不尽的哀戚,而顾海与苏子也亦似共情一般像是有什么被牢牢堵在了心口。
一曲罢了,少年们良久才从前曲的忧愁之中走出来,同时也惊叹于晏别的技艺之高。短暂的纠结之后,终是顾海鼓足了勇气开口:“晏别前辈,其实我们此番前来是想向你请教,如何才能在与擅长音律的对手的对战中夺得上风,亦或者说,取胜。”说罢,二人在晏别饶有兴味的目光中,齐齐向她作了一揖。
少女像是刻意卖关子一般轻哼一声,接着用短笛敲了敲顾海的佩剑,在两声音色不同的嗡响之后方才说到:“这个简单。乱其神,控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