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前的封条还诉说着天子之怒,门口的石狮子格外悍人,从门前的场景来看,处处是颓垣,一派凄凉。
往里走氛围却又不一样,虽然春天早已到了,然而风吹的并不温柔,一道一道打在窗纸上,透着隐隐的萧索和孤寂。
谁能想到,这座看似破败的建威大将军府竟然内有乾坤,最里面的小院子收拾得干净大气,虽然算不上精致,却也最外面截然不同。
厅中,清河王宁琼臻微微眯着眼,他的眼神落在几案上的灯上。天还蒙蒙亮,房间很暗,为了小心谨慎,这灯芯也是细弱游丝,看起来脆弱又易折。
他还是眯着眼,嘴唇紧紧抿着,目光落在被风拍打的窗户上,过了好半晌,才用他独特的烟嗓道:“你再说一遍。”
面前垂着头的女子低眉敛目,似乎对他反复确认这事有几分惊讶,又悄然不动地摁下去:“殿下,已然查清:当日陛下追查叔父起因确实是靖国公呈给陛下的密信。”
“也就是说:舒氏之祸,素家果然是始作俑者?”宁琼臻的声音很轻,可是不急不徐的语调一下一下落在空气里,最后四个字几乎一字一顿。
“是。”说话的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皇宫的禁卫军副统领舒尧,舒云净的侄女。听到宁琼臻“果然”两个字一出口,舒尧默默舒了一口气。
宁琼臻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几分疲倦,几分惫懒。他心中有自己的思索:既然是靖国公的筹谋,为什么舅舅却要舒尧成为众矢之的呢?难不成只为了保全舒尧,保全舒氏的血脉?
这件事情宁琼臻想过很多次,直到从舒尧嘴里确认了素家的“密报”,却仍然对于舅舅的考量看不明白。
舅舅的功劳对于已经坐上九五至尊的父皇来说早已如芒刺在背,在这个时机下靖国公投其所好上了一封“密奏”,既然知道难逃罪过,于是舅舅策划了舒尧作为舒氏的“叛徒”来坐实罪名,顺便保全了舒氏的幼子舒思复。宁琼臻在心里反复念这个名字,“思复”,“思复”……舒家倒得很快,快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舒云净却好似有准备一般不止保住了侄女舒尧,更趁乱救下了舒氏旁支的刚刚出世的男丁,取名“舒思复”。素渊真是好算计呀,提起这个名字,宁琼臻握着的拳头紧了紧。
宁琼臻摸着手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
舒尧几次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去,眼看着天快亮了,这才出口:“殿下,眼下已是万事俱备,只要您一声令下……”
宁琼臻却挥手打断了她,轻言嗤笑道:“这也算万事俱备?这条路长着呢!急什么,他们的报应已经在路上了。”
舒尧沉思宁琼臻的话,只要他有复仇之心,只要他有野心,就好。不知想起什么,舒尧眼神一暗:“殿下还要去见那素家女?”
“见,怎么不见?”宁琼臻站起身,朝门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