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嘟嘴憋着一口气,没回话。
周佩华也不再说话。
可过了没多久,荷香就忍不住低声骂道:“老天要有眼,就该让那些狼心狗肺的都不落好!”
周佩华没说什么,只是笑睨她一眼,听着马蹄哒哒,她倒有了几分惬意悠然,闭目养神。
只要到了清心庵就好了,很快她就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而被马车远远甩在后头的周府大宅内却是另一幅情景。
周李氏的亲生女儿周佩锦倚在母亲跟前,娇滴滴地道:“娘,这下可好了,总算把那个扫把星弄出去了。”
周李氏笑着拍拍女儿的手,道:“以后可就好了。”
周佩锦笑得灿烂,道:“可不是,她那副嫁妆可真厚实,等她一咽气,就都属于我的了。”
周李氏点点头道:“是呀,要不是镇国公实在煞气太重、八字太硬,由你替嫁也是很好,可惜了。”
周佩锦不以为然地道:“娘,你可别把我跟那个煞星扯在一块儿,你看,自从那个扫把星跟那人定下亲事,咱们家里就丧事不断,这几年我身上的丧服就没断过,连她自己都被那人克得快死了。”
“你这么说倒也是。”周李氏不由得拧眉,“好在那吕家也算门当户对,你嫁过去也能享福。”
周佩锦被母亲说得粉面绯红,扯着母亲的袖子娇喊不依。
周李氏满面带笑。
母女俩倒是一副母慈女孝的光景,衬得乘坐一辆青布马车离府的周家大小姐更显凄然。
十日后的傍晚时分,一行百余人风尘仆仆地来到周府,浑身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犹似带着战场的铁马金戈之气。
门房被这股气势吓得腿肚子直发软,面色惨白,嘴张不开,声儿发不出,直愣愣地看着那个颔下三络青须的中年文士踏上了台阶,走到自己面前。
“敢问这里可是周文瑞周大人府上?”
门房呆呆地点头。
文思远微微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张名帖递过去,道:“在下不才,忝在雷将军帐下效命,此来乃是替我家将军迎娶夫人,今日天色已晚,名帖投上,明日再过府相议。”
门房就那么看着文思远又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登鞍上马,接着手一挥,领着百骑杀神纵马离去。
过了好半晌,门房才如梦初醒,拿着名帖急着往里跑,往日走惯的路,今日却接连摔了几个大跟头,滚得一身灰尘满身狼狈。
天呐!这可真是不得了,大将军来迎娶大小姐了!
听完门房来报的周李氏也是脸色大变,雷家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就来迎娶了?
明天再过府相议?
周李氏心浮气躁地在厅内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高声道:“来人,赶紧派人去清心庵接大小姐回府,再让人赶紧去把大小姐的院子好好收拾一下!”
府里的仆役立时一阵兵荒马乱。
前天庵里还送来消息说大小姐病得只剩下一口气,怕是撑不过去了,兴许也就这两天的功夫,这样要怎么把人给接回来,要是半路就咽过气去……
还是夫人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
这么一想,许多人心中倏然一惊。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周府派出马车之后,半路就有两道身影远远跟上。
清心庵离城甚远,地处偏僻,倒是极为清静之所在,山脚遍植青竹,山路蜿蜒从林间一路向上到达坐落在半山腰的清心庵。
庵堂周围翠竹丛丛,山风拂过,一片绿涛汹涌,此时山门紧闭,在太阳最后余晖的映射下显得清冷极了。
周府管家上前叩门。
不一会儿,一名模样清秀的小尼姑打开了庵门,问道:“不知施主何事?”
周府管家一边抬袖擦汗,一边道:“我是周府的管家,奉我们夫人之命前来接大小姐回府。”
闻言,小尼姑皱起眉头,不太友善地道:“周施主病情严重,已是卧床起不得身,如何还能这般折腾?”周家的夫人实在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