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骚杭,你等等我!”
身后传来叫花子的喊声,他吃得身上全是肉膘,一双眼睛都被脸上的肉挤得眯起来了。那模样,哪里是叫花子啊,分明叫“胖墩儿”才对。
苏杭远远望着那一坨奔跑的肉,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他在这方水土生长,转眼已过了十几个年头了。
以前看穿越小说,主角转世以后再不济也好歹是个正常人设,往往还带着前世的bug,一路修仙飞升,怀抱美女无数,走上人生巅峰。
可再一看看自己,一转世就转世成三岁小孩了,还在一个穷山恶水的村里,身边除了大婶就是大姐,饶是那年轻的媳妇,姿色比什么柳玫眉、牧歌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好在上了中学,还能时常见到几个底子不错的。
其实苏杭是大大冤枉了梅子垭的一众女同胞们,柳玫眉和牧歌就算是在美人当道的江城、南都,都是上乘的颜值,何况还有来自东瀛的的化妆技术加持。而梅子垭的这一众女同胞们,一要下地干活,二无条件日日化妆。
想来,若是化了妆,那地里的庄稼不认得主人,非得吓得嫣儿坏不可。
话说回来,他虽然打小便比同龄人长得高、长得快,可终究是个孩子,说到底是西门庆的心,王二小的身子,见了美娇娥也是无能为力。
作为梅子垭苏家的宝贝疙瘩,苏七爷虽然家教严,但对这小孙子却是宽容得很。苏三和顾大奶奶对他更是宠溺有加,生怕他吃穿不称心、玩耍不尽兴。
这苏杭原来被苏氏宗族管束得紧。这一下没有了管头,当真是龙如深海,虎啸深山。从那四岁以后,简直是他那混账老幺的翻版,手中一根齐眉金竹棍,身上常披无敌床单披风,东一棒子,我是孙悟空,西一榔头,我是冠军侯。
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梅子垭人都觉得说的甚是有理。
苏杭今年十五岁,在茶王店镇中学读初三,学习成绩逆天得好,惹麻烦也是逆天得多,是校长、班主任的噩梦。
茶王镇不是个镇,是个县,很穷的县,全县最有名的一是茶王镇中学,二就是穷。茶王镇中学的初高中教学都是整个南江市的头把交椅。
苏杭在茶王镇中学,那是响当当的人物。用校长的话说,自打你来了,三年了,我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从教二十年,从未遇到你这样的学生!
校长的名字叫苏乾坤,原本不叫这个,叫苏兴国。后来读了书,吃了公家饭,觉得这名字不响亮,所以改了过来。
苏杭倒觉得,改了名也没见得响亮多少。
论辈分,苏乾坤是和苏三一辈,可是年纪却比苏三要大了一转整整十二年,以前还当过苏三的语文老师。
可是苏杭私下你从不叫他校长或者老师,都是一口一个“苏兴国”的叫。
他连苏七爷和苏三都至今没叫过一声“爸”和“爷爷“,何况这个并没多少恩情的校长呢!
苏杭正从食堂出来,手里还攥着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
听见叫花子喊他,就站那儿等他。
“你干嘛去?”叫花子一向爱跟着苏杭玩,因为能看着不少的热闹。
苏杭神秘地笑笑:“有人找我约架,你去不去?”
叫花子从小长得胖,胆子也是出了名的小,哪里敢去打架,每回苏杭跟人打架他都是跑去叫老师的人。不过苏杭倒并不在意,知道他打小没了爹,他娘又总是教他事事忍让,性格上难免懦弱一些。
从小学到初中,他都是跟苏杭一起混,因为苏杭不管到哪个班,都是最难缠的人。
个子高能打不说,脑子也转得快,每次把别人扁了,都能顺利躲过处分,到了期末还能拿个三好学生。
苏乾坤每次给他颁奖的时候表情都是出奇的一致,苦笑,苦瓜一样的笑。
想必他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幻灭,这样的学生还能评上三好学生,实在是自己教学生涯的一大污点。
叫花子把胖脸一抖,装出几分大义凛然来。
“谁?谁敢惹你,我们一起去!“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两个人顶着大热头,趴在学校二区的围墙上面。
“臭神棍。”叫花子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叫杭哥。”
“杭哥。”
“别说话,看。”苏杭没好气的说。
“看什么?不是打架吗?”叫花子一头雾水。
“看什么!你是瞎吗?你看那腰,那腿,那胸,啊不......那胸你不要看!”
苏杭唾沫横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二区是茶王镇中学的运动场。茶王镇中学的初中校区和高中校区是分开的,隔着一道大铁门。但是运动场却是共用的,都设在原来茶王镇中学的老校区。
这群在运动场上体育课的都是高中学生,男生是体育生,女生是艺术生。女孩子这个年纪都是正发育的时候,学艺术的又都是容貌不差的人,颜值自然值得一观。
“杭哥,我......”叫花子吞吞吐吐的。
“叫你别说话!好好欣赏!”
苏杭常说,美女就和美景一样让人心情舒适,美景被人破坏,就不美了,美女被亵渎也是如此。
“不是,我想,我想尿尿。”
苏杭低头一看,见他一条破破的牛仔裤面前起了小帐篷。
“我靠,就知道你不会欣赏!滚!”
叫花子跳下围墙,晃着个圆滚滚的屁股去一边儿农田里自己拾掇去了。
苏杭远远地望着,没注意身后墙根下来了个人。
“杭哥哥,你看什么呢?”
这声音,又是香花那黏人的小姑娘。
香花只比他小了一岁,出落得也挺大方漂亮。十五六岁是春心萌动的年纪,苏杭又是他打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儿,她自然看得和旁人不一样。
加上这苏杭,一直是个流氓习气,哪里还有上辈子那种斯文气质,——姑且称为上辈子。
都说姑娘爱流氓,这话大概不假。
可偏偏苏杭一直把香花当个小姑娘,打六台法事上起就是,就将她看作小妹妹一般,根本不敢往谈情说爱上面去想。
“你管我!”苏杭翻了个白眼。
“我也要上去!”香花倒不生气,他见惯了苏杭这个样子,但觉得他对自己,跟对别人颇不一样,显得更流氓些,心里有时还欢喜得紧。
那围墙不高,墙根有一个大石头,苏杭这样的个子站在石头上,伸手就可以够着。香花比苏杭到底矮点,够了半天也没上来。
“你拉我上去,我下周给你带奶奶做的腌菜!”香花使出了杀手锏。
“哼,太小瞧我了!我不会被收买的!”
五分钟以后,两个脑袋在墙头伸着,向里张望。
“你个流氓!你看什么!”香花啐了一口,恨恨地骂。
她顺着苏杭的视线,已经明白苏杭在盯着什么看了。
“要不然我在这儿干嘛,难道看你啊?“苏杭吐了吐舌头说。
“看我怎么了!”
香花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里空荡荡的,一个白色的亵衣贴着胸脯,倒是先看见小肚腩上的肉,“哼”了一声,扭过头生闷气去了。
就这么待了一会儿,苏杭也没扭头说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