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过去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家族本部被袭击了吗苏宁你正穿着职业筒裙,蹬着细高跟,端着冲锋枪拼命吗你不是一向被看做温柔可人又听话的模范职业女性吗提枪上阵似乎不该是你这文静小女人的tyle吧尽管家族奇葩遍地走,二货时时有,你好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啊
顾西村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查不到。”知道是顾西村打来的,没等他开口,苏宁已经回答了,“跟踪不到信号了”
顾西村呆住了。
“喂,发生了什么,喂,你说话啊”电话那头是苏宁急切的声音,“你说话啊喂”
顾西村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苏宁都不可能听见了。
他打开了雨刮,车窗上留下一道道被刮过的粘稠的红色印痕。
红色的天空,红色的街道,红色的积水,红色的草木一切都变成了红色,血一样的红色。
他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黑色的越野车如离弦之箭,向前奔去,溅起的水花比车身还要高。
“来吧搞什么腥风血雨,你算个屁”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滑向腰间。
他掏出来三枚制钱,造型古朴,正面的文字依稀可以辨认出朝代。制钱被他用力扔出,碰到车前玻璃反弹回来,像是落在了软软的棉花上,轻轻弹回,以一个优雅的弧度向后排飞去。没有打在他的脸上,当然不会打在他的脸上。
这种感觉很糟,因为你好像除了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路没有尽头,雨不会停歇。
是的,西村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在面前,薄薄的嘴唇性感诱人,充满着致命的魅力,可是,你吻不到她。
不对,应该换一个比喻,就像你看见有人在吻你心爱的女孩儿,可是你阻止不了他。他肆无忌惮地吻女孩儿的薄嘴唇你最爱的薄嘴唇,甚至轻点她的鼻尖,吻她的脸颊。他可能还伸了舌头。而你心爱的姑娘,对这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很享受。
你能怎么办你除了懊悔为什么不早点吻她,早一点让她感受到那种奇妙,以免她沉沦其中,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哦,对,你还可以狠狠地骂那个轻薄她的男人,用尽天下最恶毒的词汇,尽管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听到。哎,那薄薄的嘴唇
妈的,来个人不行吗为什么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呢没有人的话,就算来个鬼,也比这样要好啊活活把人闷死,是二十一世纪新发明的酷刑吗
时间在一秒一秒流走,现在大概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零二十五分,这源于他对时间的精确感知。他手腕上那块网上淘的罗西尼的腕表,指针永远停在了三点八分十六秒的时刻上。西村只能依靠自己对于时间的感知,判断大致流失的时间。jeep车在雨中缓缓地行进着,西村开得很慢。他用不着开得很快,因为快与慢都没有意义,反正雨还在下,一切都还是温暖的红色。
这是梦境还是幻觉抑或是穿越了
好吧,随你怎么理解都可以,反正也都差不了多少。
如果是穿越了,等到回去的时候,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会不会已经埋骨荒山,坟头草木茂盛,坟前种着一棵桑树。
呃,为什么要叫毛头小伙子自己明明也只比他大那么一点点,心态有这么老吗
还有,为什么要种桑树呢为什么不是苹果树,不是梨树,不是桃树,起码可以结果子啊还可以是桂花树,可以是樱花树,可以看美丽的花朵,嗅沁人的芬芳啊但是,桑树可以结桑叶啊,桑叶可以养蚕呢
为什么要想到养蚕是的,养蚕可以抽丝,关键是蚕宝宝很可爱
怎么会觉得蚕宝宝可爱呢
怎么会想到养蚕的
雨刮不停地摆动着,只有这样,才可以勉强看清前面的道路。这里什么都没有,就算随意而行,大概也不会遭遇事故。不过,西村是一个称职的司机呢一定要走公路,还一定要走右车道。可是只有一条道,都说天堂的路,没有右车道,地狱也没有吗想想也是,都归一个人管嘛
雨刮停下了,jeep车沉闷的引擎也终于熄了火。
“透透气吧”天窗打开,雨水如注向车里灌去。西村从车里爬上车顶,脱下了白色的衬衣,坐在车顶上。雨水冲洗着他的头发,沿着他的耳际,额头,后颈,淌下他挺直的背脊,紧实的前胸和小腹。修身的西裤早已湿透,他索性把脸上的皮鞋也踢掉了。
雨水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车载电话里响起一个苏宁的声音。
“蚕宝宝已定位成功,喂,蚕宝宝已定位成功”
可惜,声音瞬间湮没在漫天的风雨里。
蚕宝宝总是要织茧的。